距离系列之二《算账》

距离系列之二

算账

深秋了，该收的谷物都收了，该种的也种下去了，时光开始闲起来，多少有几分情致。

树上的叶子红红绿绿，秋阳从密密的树叶缝隙露出来耍个小脸，逗得傻愣愣的树叶哗啦啦狂笑一阵。笑过之后觉得没取，也不留恋迷人的秋色，各自零零星星飘落树下，寻找它的归宿。

永琪挑了最后的两袋辣椒去卖。赶完场回来，到猪圈看看猪食情况，又给鸡、鹅添加了些食料，然后进屋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甩在沙发边的靠桌上，摸出计算器，爬在条形的有机玻璃茶几上，开始计算他一年的收入。

今年年景不错，还算风调雨顺，政府政策好，不交税费，还给良种补助，又按土地田亩给了补贴，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朝代有种地不交粮交税的好事，做梦都难想得到，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永琪媳妇打开饮水机烧开了矿泉水，给他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湄潭绿茶，平平的端上来放在他面前，甜甜的依偎在永琪肩膀上看他算账。永琪从衣兜里摸出长征牌的香烟，抽出一支，然后将整包顺手丢在靠左手边的茶几上，又掏出打火机来一摁，打火机气充足，火苗“呼”地一下串七八公分高，燃得霍霍霍地响。永琪叼着烟，趁火苗上串就势深吸一口，半天才缓缓吐出烟雾，端起茶杯，吹开漂浮在杯面上的茶叶，“呼”地深吸一口，呷呷几下，放下茶杯，翻开收入账本，开始一笔一笔地计算起来。

一家三口因孩子小没有分到土地，就只有永琪和他媳妇两个人的。摊开账本，一年的收入就那几笔，白底黑字一笔笔跃然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春收了四百斤油菜籽，卖了五百六十元；秋收辣椒三百斤，有卖六块的，有卖五块三的，也有卖六块八的，总共卖得五百七十元；花椒两百斤，平均九元钱一斤，二九一千八百元；两头肥猪，净赚四百元；还有卖鸡、鹅的……

永琪算得正投入，手机突然响起了《心在跳情在烧》音乐：“心在跳情在烧，我真的不愿去寻找；心在跳情在烧，何时给我温柔的怀抱；心在跳情在烧，你就在故园微微的笑；心在跳情在烧，我会爱你直到天地老......”永琪拿起手机一看号码是他在外打工的兄弟永林从东莞打回来的。他摁下那颗熟得闭着眼睛都能摁下的接听键，手机里就响起他兄弟永林的声音：“哥，我涨工资了，一个月可以拿到二千八百块……”

“多少？”永琪似乎没听清楚惊讶地问。

“二千八！”

永林在东莞打工才三年，永琪刚才惊奇地听到永林的话，把计算器往茶几中央一撂，那计算器在玻璃板上溜起冰来，“哗”地一声滑出去，差点从对面的边沿滑落到地下。

永琪推开媳妇，站起身靠在门框上，望着东莞的方向，那目光呆呆地定格成一种木讷的雕像……。

东莞，遥远而又近乎于眼前。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