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当伞兵的日子
[导语]: 多少年过去了,我忘不了那充满诗情画意的伞兵岁月,也忘不了让我流连忘返,魂牵梦绕湖北大地······
告别了母亲,登上那列长龙般的军列,排长“咣当”一声关上了闷罐车厢的车门,车厢内顿时一片黑暗。隔着厚厚的车门,我听到了站台上母亲们细细的抽泣声。我的目光穿透车门,仿佛看见了母亲包含热泪的双眼,滚烫的泪珠飘洒在我柔嫩的心田,我的心中一阵阵酸楚······
前方响起了三声汽笛的长鸣,好像是为我们吹响告别母亲的号音,军列徐徐启动,“轰隆——轰隆——”越走越快,母亲们呼喊自己儿子乳名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军列越来越急促的轰鸣声中······
军列驶出车站,排长命令班长打开了车窗,冬日的阳光照进闷罐车厢,我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离别的酸楚也渐渐烟消云散。排长扯着嗓子高喊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光荣的空降兵战士了!”
军列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在第二天午夜在湖北广水车站停下了,又坐着卡车来到了一座伞兵军营。
五个月的伞兵地面基础训练很快就完成了,明天就要实战跳伞了。晚点名时,身材魁伟的连长下达完实战伞训课目后,高举着拳头好像一头狮子吼道:“我们七连是坚守过上甘岭的英雄连队,空降兵是坐着飞机上天,跳着伞落地。从舱门跳出是英雄,跳不出来是狗熊!”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的降落伞展开后不向地面降落,却随着一朵白云向天边飘去,飘呀飘呀,一直飘到了月亮上的桂花树上,正当我手忙脚乱时,我的脑门被人拍了一下,睁开眼一看,排长笑嘻嘻地咧着大嘴,操着浓浓的山东土话嚷道:“新兵蛋子,快起床,今天吃空勤灶,什么好吃的都有,吃饱肚子,跳伞胆子大。”
今天清晨的太阳显得格外的红,天上云彩也格外的灿烂。停机坪上战鹰涡轮的轰鸣也像一首冲天的战歌。
我们头戴钢盔,脚穿伞靴,身背主伞和备份伞,手持折叠式冲锋枪,登上战机飞上了蓝天。飞机上升到800米的高度,排长最后一次仔细检查每一个新兵的伞具连接和开伞拉绳连接情况,最后检查班长和副班长。确定万无一失,排长宣布:班长第一,副班长最后,新兵按平时队列顺序,因为我个头大,是排头兵,排第二。排长勇敢地打开了舱门,高空中的风是那样的强大,排长的鼻子好像被吹到了耳朵边上,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可他扭曲的脸上依然面带微笑。平时貌不惊人的排长,在这800米的空中就像一颗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对他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新兵们顺着舱门往外一看,简直活生生一个万丈深渊吗!我觉得我的心怦怦直跳,索性闭上了眼睛。这时,机长说,已到伞降空域,可以实施伞降。排长向机长数竖了一下大拇指,转过脸来最后一次提醒:“按训练动作离机,抱持动作,默数五秒,背部没有感觉上提力量,立即打开备份伞。”我听见一个新兵颤抖的声音问排长:“要是备份伞打不开呢?”排长笑着说:“那你就喊毛主席万岁!”
“的----的-----的-----的-----”机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那是离机的战斗命令。我们猫着腰,后一个人顶着前一个人的屁股蹦出了舱门。我感觉一出舱门,飞机发动机的巨大气流吹得我在空中直转圈圈,还没数到五秒,只觉得背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一提,我慢慢地仰起头向上一看,啊,我的降落伞完全展开,像一朵绿色的彩云,在金色的阳光下,光彩夺目,心中的胆怯慢慢地被空中清爽风吹得无影无踪。看着遥远的地平线是那么的广阔无边,平日高耸入云的山峰,此刻竟在脚下那么深的地方,那银光闪闪的河流池塘,镶嵌在这篇锦绣山河之中,鬼斧神凿,天衣无缝!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着陆了,我的心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喜悦!
多少年过去了,我忘不了那充满诗情画意的伞兵岁月,也忘不了让我流连忘返,魂牵梦绕湖北大地······
(栀子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