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做“野驴”

周日，女儿一早出门去学校了，小兵兵还在床上打呼噜，无所事事的我七点过了才起床。还没洗漱呢，梦回沙洲微信来了，他今天准备带女儿跟随陌生驴友去“长途跋涉”——从灵岩山翻白马涧，再经花山和天池山进白象湾。哇！很有挑战性的线路噢。之前，从未爬过野山的他，一直想邀我这个老登山的一起陪他女儿去穿越传说中的“灵白线”。不过我嘴上答应得好，却没有实际行动，他们爷俩倒是已经连续“野”过四次，灵白线都走腻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一次了。可是九点集合，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哪怕立马出门赶公交，也有点险险较。怎么办？去，OR不去？思绪万千间，还是决定去！那就马上行动吧！于是洗漱，吃饭，换装，准备行囊，冲出门候公交，动作已是前所未有的神速了，可仍然要担心能否准时到达，激动得小心脏咚咚敲小鼓。好在今天公交也给力，我才在路边站定戴好帽子，43路就一个转弯来到了跟前。哎呀呀，真是人生中最顺利的一次候车！看了下表，从接信息下定决心到坐上公车，前后仅用了二十二分钟，超高的效率！

八点半到达灵岩山，定定心心踱向上岛咖啡门前那两棵大树。树荫下，已站了不少整装待发的驴友。一个高大结实皮肤黝黑的大家伙，身后背着个大包包，举着大手机正四处“扫射”，特像《士兵突击》里的“大兵”模样，鹤立鸡群的样子也很惹眼。不时有“驴队”从我面前经过，一个个装备精良，从上到下，遮阳帽，太阳镜，魔巾，双肩包，登山杖，手套，护膝，简直太专业了！相比之下，只有帽子和背包的我，假如再拿掉了脖子里挂着的那块毛巾，看起来就是一游客。不过俺今天是真真正正是来做野驴的！

很快，梦回沙洲带着他八岁的女儿思思辗转赶车而来，本次驴队头领“鬼域”小伙子，副头头“Hiker”小姑娘也来了。没想到那个“大兵”也是我们一伙儿的，他正和从医生改行做工程的有点口吃的“木头”聊得火热呢。怕英文听过就忘，我特意追问“Hiker”这词该如何拼写，大兵戏说“就记她是害群之马、不速之客好了”，而我更愿意称她“黑客”。看一眼升得越来越高的太阳，我有点按耐不住了。还好，陆陆续续的十一个人都来了，准点出发。

上山的路有点挤，人群中野驴占了一半的人数，真没想到现在玩户外的人这样多。才走到山门前，我们就“拣”了个名叫“黄鹤楼”的小伙子，一身崭新的“中国武警”迷彩服，让我误以为他还是个兵蛋子呢。自山脚一口气上到灵岩山寺门口，一路上没停一步，他们居然一个个有说有笑地走得气定神闲。而我已经气喘了，背上也出汗了。真丢人，还算平时一直在坚持爬山呢，甚至还比不上思思小朋友。别看她人小，两只小脚一点也不慢，亦步亦趋跟得牢牢的，时不时还想去超越那些走得慢的游人。

过了灵岩山寺往西，经过了婆婆每天要来早锻炼的一大片巨岩，再往下，就来到了西侧的一个矮山上。这座小山，去年十一期间，我们一家曾带着二姐和添添来玩过，拍到了很多快乐又动感的好照片。记得我当时看到这周围的山上到处有小路，一个冲动特别想继续走下去，可惜时间不允许。之后，也一直想要跟着单位里喜欢野游的几个同事来走一次，终未成行。没料到今天这个愿望实现了，心里有几分小激动。

从这座小山开始，就要一路往北翻山越岭了。没想到接下来一段百来米的下坡路先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貌似一马平川很宽阔的一大片路面，却原来布满了细沙石，走上去特别容易打滑。我空着两手，也没有同伴可以支撑，唯一熟识的梦回沙洲要照顾他的思思。没办法，只有自己当心了，尽量择凸起的或者有草的地方下脚。身边，不时有女人，甚至男人，脚底一滑，一屁股跌坐下去，哇啦哇啦又笑又叫。哎呀，梦回沙洲他拄着登山杖呢，也滑倒了。看一眼他们，我就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跌个屁股蹲的滋味可不好受。快到坡底时，还要翻过一块比较高的大石头。黄鹤楼已经先我们一步站在下面了，可他并不走开，而是回头等着我们，像要出手扶，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呵呵，没关系，我自己慢慢爬下去好了。站稳脚跟，反过身来，我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向身后的陌生人大声吆喝：“哎！这里陡的，小心下来啊。不敢走的就搭一把我的手好了。我的服务免费的哦。”呵呵，很多个后面上来的男男女女都伸出了手，借我的力，顺利走下来，又开开心心向我点头致谢。一转眼，左侧一个男人举起了单反正想拍我。大方地扬起右手向他致意，送他一个灿烂的笑脸，我相信此刻的我不一定漂亮，但一定很阳光。

“滑”完陡坡，前面又是一座小山。爬完这座小山，接连又是一座略高的山。一路上，我迫切希望知道这些山的名字，先后请教了黑客、鬼域，甚至其他几个人，可是这帮驴人，居然没一个能答得上来，知道路名的人今天都没来。郁闷！事后经请教野猪，才晓得这两座山应该分别叫“小焦山”，“大焦山”，比较难走。在我看来，除了那道“滑坡”，山上的路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走，偶尔陡一点，手脚并用地也就过去了。

终于到达大焦山顶，时间已过去整整一个小时。山顶树木低矮，无处遮阳，中间一小块平地上有大石头，正好供人歇脚。有一个中年男人抱了一整箱矿泉水上来，居然是来卖水的！五块钱一瓶。扛着一箱水翻三四座山而来，累得半死才卖这个价，真心不算贵。上山时，我就看见鬼域他一手抓一把绿藤蔓，一手擎着一簇野树枝，拼命跑在我们前面，也不知他想干啥。上到山顶才发现，他折树枝来挡太阳，真聪明！举起另一只手中的藤蔓，他大声嚷嚷着“谁会编草帽”？“我会的！”我自告奋勇走上去。小时候编惯了柳条帽的我，三下两下为他编出一只“藤帽”来。这次，可不是免费劳动哦，我要的报酬是让我拍他一张照片做纪念。小伙子很大方，带上帽子就送我一个可爱的小眯眯眼。

休息够了，再次出发。从这里继续北上往白马涧方向，有三条路。左边是休闲路线，中间一条常规路线，右手边就是传说中的“魔鬼路线”。这帮人二话没说就钻进了魔鬼线的“密林”丛中。我虽然第一次走，可是对那些迎面扫来的小树枝，和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的大石头，并不怕什么，反倒觉得高过头的树木正好挡去了阳光，很舒服。而且，灌木丛中有野笋可拔呢，这可是我的最爱了。一路上，思思小朋友表现好得令我出乎意外。每次她都跑在大人前面，速度一点不比大人慢，还不要大人扶，走得远了不忘回头喊一声“老爸你快点”。遇到难走的地方，我几次主动伸手到她面前，可是那只小手就是不肯伸出来。后来我骗她“阿姨不敢走了，请你搀搀我吧”，她才毫不犹豫出手“帮助”我。超级乖巧的孩子。

魔鬼线一路往下有很多条岔道，一不小心鬼域就带错了路，害得我们经过了坟堆，又钻了真正没人走的野丛林，才终于下到地面，才走上了接下来一座植被稀疏到处显现歪歪扭扭山路的小山包。等翻过这座矮山，就可以到白马涧了。

走在小山北侧的山梁上，清风佛面很舒爽，还能看到左手边山坳里的一处军营，那应该就是坦克团部队吧。记得两年前的夏天，我曾和牛群好友们一起去参观过。靠近山的最北面那一排房子里，就停放着成排的坦克，我们曾经爬上坦克，钻进去东张西望，还在房子前的操场上背衬群山合影。而今天，我就站在照片里的这些野山上哦，回望曾经去过的地方，记忆很美好。身边，有陌生的登友在跟同伴聊她的营房遭遇。说有一次爬山不识路，误闯了营房的弹药库，被抓。当兵的根本不把他们几个当人，仔仔细细地审问，还搜身。相机，手机，全部拿出来翻看，身份证核对了又核对。放人时，倒是认真指点他们如何出去坐公交。呵呵，在我看来，能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很不错哦。内心里，我希望也能去探一次险，万一被抓，咱登山队老大一定有办法“捞”我出去。哈哈，罪恶的念头！让它一闪而过吧。

在大石头上蹦蹦跳跳地下到山脚，沿一条平整的林荫路往北，经过两道大门洞开的铁围栏，就入了白马涧景区。很奇怪为什么景区管理人员居然如此大方，愿意免费笑纳四方客。黑客说没办法啊，门锁上了，驴友们就用随身携带的大力钳剪了铁丝网，照样畅通无阻。原来这样啊，看来有关部门的“人性化”措施也只是无奈之举呢。

到达龙池边的绿荫长廊，已经十一点一刻。梦回沙洲平时走“灵白线”只要一个半小时，是这条魔鬼线害我们多费了近一个小时。找处空闲的木桌椅，坐下休息，补充能量，晾晒汗湿的衣服。四周打量一圈，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大半是全副武装的驴友，他们来白马涧，很多都是如我们一样的中途休整。

十二点，出白马涧景区北大门，左拐往花山。在这里，我惊喜地发现，驴友们选择的上山路线，居然就是几年前我带女儿“花山探险”时走的那条野路。偶然间重游故地，有几分感慨，可惜女儿未能同来。几年不见，花山寺院没有一点变化，那口“怡泉”的水依然那么清洌洌地讨人喜欢。从寺院再往上是连续不断的台阶。这帮家伙，居然又是不知疲倦地一口气往上走。此时的我，已觉疲累，鞋子也开始夹脚痛了，但眼看梦回沙洲父女俩走得那么好，我也只有憋足了劲不停步。台阶的尽头，有一处岔路口，不假思索地，我们跟着前人右转弯择茅草间小道斜插过去，心里还庆幸着终于可以走平路了。可是绕到山南才发现，我们走错了。花山和天池山共一座山顶——莲花峰。我们应该往左继续上山，从莲花峰顶往南下山，就是天池山景区。现在，铁丝网已将我们几个与景区隔开，而且，有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随时出现在我们想翻越铁丝网的点上，时刻警戒着我们。定睛细看这几个“前人”，也早已不是之前的黑客们了，而是一帮胜浦的本地登友。跟错人了！唉，好吧，错就错吧，反正本也准备弃白象湾，就近择天池山下山了。如此也好。

一脚踏上山脚的312路公交车，已是下午一点二十四分。车上人多拥挤，先我们而到的大多是登山人。其中有一帮是远道而来的太仓人，他们每周来爬一次山，每次六点半就开车出发了。相比之下，灵岩山就在我们“家门口”，想要爬山何需他们那般辛苦呢。生在好山好水的吴中，真是幸福。转乘上往家的63路，幸福的感觉慢慢被困意和疲累所包围……。

2013年5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