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星期天，我的一个老同学来电，说他乔迁新居，相约几个

老同学聚聚。盛情难却，我便和小李一块打的去了。到了同学的楼下，几辆宝马

分外显眼的停在那里，看看我们这“的客”，顿时感到有些寒酸。见到老同学，

好一阵的嘘寒问暖，诉说想念之苦，接着老同学便向我们介绍了到场的几位贵

客。老同学曾任过人事局局长，所以到场的大都是酒精（久经）考验的头面人

物——有法院的法官，医院的大夫，还有几个局长，有的还带了夫人。

酒席相当丰盛，是城内最有名的酒店包桌（据说是为答谢这位同学局长的

人情,酒店老板慰劳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有些菜我们只听说过，还是第

一次见到。想想我们平时，三五个同事凑在一起，自己动手炒几个菜，小酌几

杯，一边喝一边自吹自擂：孔乙己比我们差远了！看看眼前的场面，真觉得有点

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自惭形秽啊！

好一阵的推杯换盏，大家的话多起来，谈得最多的还是酒场上风云。法官

的夫人特别健谈，一谈到喝酒，她两眼放光，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对每次酒席

宴上的场景讲得活灵活现。她说，她跟她家老G吃遍了全城的各大酒店，对每个

酒店的名菜如数家珍。她抱怨说：“我家老G天天得扑（赴——人家就是这么说

的）宴，没办法呀！一有官司双方争着请，不去哪边都不好......”法官随声附

和着，连声叹息，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愕然：这就是当今的包公

吗？这就是为百姓主持正义的法官吗？老百姓打官司，是为了讨一个公道，为了

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他们投亲告友，四方凑钱，是希望求得法官能公正执法，

伸张正义，而法官却把它当成了敛财的大好机会。他们明着吃宴席，暗里收红

包，老百姓的“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这句话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

诠释。

法官夫人的话触动了在座的外科大夫，他深有同感。他说，有时做几个小

时手术，累得腰酸背痛，可有些病人家属太吝啬，舍不得多花钱，上低档酒，点

便宜菜，还一个劲的向你诉苦，让你酒喝得郁闷，饭吃的别扭......（听住过这

医院的人讲，医院的潜规则是，手术前送红包，手术后摆接风宴）瞅着眼前的外

科大夫，听着大夫“无奈”的表白，我的心在疼：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多

好听的名字，多神圣的职业，竟让这些人给玷污了！老百姓辛辛苦苦东挪西

借，有的变卖家产凑集的救命钱，他们拿得心安，吃得坦然。他们为了金钱，泯

灭了良心，丧失了道德，丢掉了老百姓心中“救命菩萨”的美好形象，成了利益

熏心的无赖，趁火打劫的强盗！

接着，局长们都各自大倒“苦水”，诉说“无奈”，好像他们是天底下最

不幸的人。我想，他们照这样“无奈”下去，最终“无奈”到铁窗内，那才是真

的无奈了！

一次次的以酒传情，一次次的互诉衷肠，只喝得一个个醉眼朦胧，舌头发

直，说着并不清楚的互相吹捧的车轱辘话，宴席总算结束了。

宝马们开走了。我和小李也坐上了老同学派来的宝马车。刚才的场景一直

在我脑海里闪现，挥之不去。酒宴固然丰盛，我却吃得索然无味；我觉得，菜没

有我们的好，酒也没有我们的香！这样的宴席，吃得真是让人心酸，使人心痛，

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