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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栀子香

2013-10-13 09:52 作者:一蓑松雨 阅读量:363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导读:栀子花,我的重瓣栀子花,其白胜于茉莉紫荆。她开了,让蓑翁联想到芭蕾舞中的白裙,于天鹅湖边舞着的天鹅,于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中舞着的天鹅。双簧管吹出的柔和,乃栀子花的芬芳。

也许脾气变坏的缘故,我有点不喜欢春了。

春,没有先前的实在,似乎只剩一个符号,仅有虚假的形式,而没有真正的内容,甚至不如镜花水月。或者说,春只是贴着“春”的标签的一个壳,而里面很多非春之物。不说其阴郁,多雨,少阳光,就说春日的灾害,沙尘暴、冰雹、SARS病毒、H7N2、H7N9诸如此类,总是作为主角登上春的舞台在表演,与人以莫名的恐惧,人似乎总陷入无助,无可奈何之中。春,乖戾,其冷热、其阴晴皆无律,春那里还是花园,若说得极端的话,春倒让我想到了“潘多拉的盒子”。

即使,明明处在春的日子,但你却很难随时随地找到春的感觉。诸像与冬相若,花开得匆匆,其谢更匆匆。如过客,最多看到一瞬即逝的影子,却无法看清它的面容。

天,还是原来的天么?无常、不测,藏匿人的意识之外,遽然降临人的生活之中。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这古谚于今而言,已经不是那么有道理了。谷雨天,莫说霜,雪有时还沸扬着呢。以致柳之鹅黄亦打着寒颤。山间,杜鹃之红,稀稀疏疏的,像是冻红的婴儿的哭脸。我不解,花木应谙地气,知天候的,为什么还是按照老黄历,抽青,开花,结果呢?

去茅舍不远,废弃多年的仓房,坍塌了。前些日子,我在那垦了一块土,依常理,蓑翁搞了一点果蔬栽植。噼噼啪啪的冰雹,刚萌的芽,新发的叶,打得歪七劣八,残喘不存。老农按时令播的早稻种子,其芽虽出齐了,还未绿,现在倒好,毁了!谷与其芽皆陷于泥淖。

好不容易到了立夏,气温稍稍稳定,然而已经不是看花赏花的时节。

菜畦边,一树枇杷,橙黄橙黄,时不时掉落,它告诉蓑翁:这是五月的天气。

水池中,青蟾凫而浅萍散,红鳞划鳍,水皱而粼光泛,它告诉蓑翁:这是五月的天气。

当飞翔的鸟,从五月的端头,飞到五月的末梢时,蓑翁的记忆有些苏醒了,空气中,淡淡的,幽幽的味道,于欣欣之间隙,于熏熏之间隙,飘来。

这素素的芬芳,如此亲切。正如,一个豆蔻的女子用羞羞之眼色,眄睐她的倾慕者。此刻,蓑翁就有那倾慕者一样的心情。其莞尔之容,其悠柔之态,不可能不摇曳心之旌帜的。

如是,蓑翁心里有了津津之味润着。太阳的光线,亦透过若有若无之水气,携带着素素的芬芳,述五月之好。蓑翁一丝一丝地被牵绁。其实这五月,反倒是有了传统里春的感觉。春,还不曾褪去。繁茂之间,时有嫩芽弱叶绽露,其态仍为春之欣然。

五月,何尝不是春的邻居呢?

五月,不也有开得极好的花朵吗?

于五月,天气之多变,甚于任何一张稚嫩的脸。多变也好,多变则多姿亦多味。因此,五月,也就多了诸多表情。

五月。于鄙野,无论沿哪条山径走,都有一种清香缭绕至唇至鼻,其味稍浓于农历六月里拂过荷花的风。说这清香是琼楼或瑶台仙子吹箫的声音,一点也不为过。箫声自何处来哉?乃山间栀子发也!

栀子,小灌木,高三、五尺。鄙野诸山皆有之,其混杂于其它灌木、野藤之间,如果不是花开之时,并不惹眼。叶,若春时初茶,晴时雨时皆似濡露,状若玉肌凝脂。每年五月开花,绝不违时。花六出,芬芳甚矣。花谢而实,实,生青,熟黄。往往这样,一株栀子花,却不同时绽开的,最先的一朵,与最后的那朵,甚至可以相隔一两个礼拜时间。因此,山间栀子花开,非热热闹闹的那种状况,寂然无声。在晨曦微现的早晨,洗漱之后,爬山看过栀子花开,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我曾盯住一朵将开的栀子:蘸了星月柔辉的蕊,其若一张善歌之唇,正在略略酝酿一支美妙的曲子,伊发出的音,仅静定淡泊的灵魂听得到。

蓑翁喜栀子之常绿,好其花之清香。

请谅蓑翁之偏好,把初夏之五月谓之为“栀子花的五月”。绿并不是以蓬勃之概,进入五月的风景,而是以舒张或蔓延的形式。

宋·董嗣杲其《栀子花》诗云:

玉瓣凉丛拥翠烟,

南薰池阁灿云仙。

芳林园里谁曾赏,

檐卜坊中自可禅。

明艳倚娇攒六出,

净香乘烈袅孤妍。

风霜成实秋原晚,

付与华灯作样传。

“檐卜”乃栀子之谓也!玉瓣凉丛,于翠烟清绕。蓑翁神逸体轻。自山岫层峦飘来丝丝琴韵,此丝丝琴韵乃风拨云捻。沿琴韵而徐者,乃栀子之清馥。栀子之清馥,又禅者心之云翳,可露,可雨。正如此,即使霜之晶冷森凉,无以凋其叶,唯可催其实。但蓑翁不敢苟同于董嗣杲所说“明艳倚娇”。栀子其叶绿而似水刚浴,其花却明而不艳,不艳而曰其娇,就疑有不通之理了。

2000年夏末初秋,蓑翁冶游于邻县一苗圃,我闻香而趋,苗圃之中有不少栀子树,栀子花开得很谦恭,像无月的夜空缀满的星星。这个季节,还有栀子花香,着实让我兴奋,如遇故友旧交。不过,这里的栀子树,其枝,其叶,其花色,与蓑翁以前之所见,略有不同。其叶,宽厚,其枝,硕壮,我疑其人工所致。而花之复瓣,一叠一叠,和而成簇,应非人力所逮,乃天工致然!蓑翁蹲而跽膝,折其一旧枝,袖藏而归。后,扦插于茅庐檐下之膏土润壤。

次年,其枝生枝,枝间生叶,俨然可称之为树了。蓑翁喜出望外,伴土移植于庐前小径。经几载风雨,其枝叶繁蕃,其花其蕊已开几度,其花期所带来的愉悦启动的心智延伸了蓑翁对生物的感知。

蓑翁与其相顾,心静而神逸。其叶之新发,其枝之新抽,似乎不限于春秋,不囿于冬夏。因此,蓑翁之愚痴,时有点醒;蓑翁之盲蒙,时有清明。蓑翁的四季不乏绿之滋润。于其花期之外的日子,蓑翁摘它绿叶一、二,置于掌中,或观瞻少许,或研磨,妄求其花讯,以安心之期待。此非荒诞矣!蓑翁于之,还算心得不浅。

不说栀子其叶绿之熠熠,驱心之闷烦,清目之庇翳。就说其叶之芬芬吧,近而嗅,一缕清气若仙醴之甘冽,入骨透髓。

栀子花开了,这是蓑翁的节日。这样的日子,我会丢下琐事,疏于农活,环而顾,鼻近之而不就,唇向之而不触。

去年其花之开,蓑翁不意,侧身于榻,似眠非眠。如果不是一点萤火自藤帘入,带栀子欲绽之信息,蓑翁将错过栀子首发之仪式了。蓑翁起,掬山泉净脸净手,恂恂而之。幸而有月,月下风微,青青之蕾,嫩萼托护,若桂之初果。花欲绽未开之时,风徐而露浅。与月共候栀子花开,谁我若耶!

栀子花,我的重瓣栀子花,其白胜于茉莉紫荆。她开了,让蓑翁联想到芭蕾舞中的白裙,于天鹅湖边舞着的天鹅,于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中舞着的天鹅。双簧管吹出的柔和,乃栀子花的芬芳。

宋·陈造其《次栀子花韵》也云:

居士窗前檐卜花,

清香不断逗窗纱。

伤和错底风过关,

照夜偏怜玉雪葩。

琼树未应矜洁白,

金神端为发英华。

世间俗眼便红紫,

试遣诗翁较等差。

栀子树植于窗前,清香自窗而入,萦怀萦梦,惬意如此者,稀之罕也!

世间俗眼只晓红紫之喧哗,只谙炫目之色,而不懂纯然之白,存万千之彩也!

蓑翁之窗前,其土稍显板结,兼先有野蔓山藤,恐不宜其生,故罢。然,其为篱,环吾庐,以护鄙人之幽独,守鄙人之清贫,甚好。

独乐乐,其乐不示侣友,其乐之乐非至乐也!蓑翁邀约好友一、二,假说时鲜之果蔬熟矣,或新茶刚炒,诱其至。蓑翁之好友,虽俗非俗,俗乃其衣饰,不俗乃其心趣。红之哄哄,紫之喧喧,非其之所喜,非蓑翁之所好,所谓气味相投。大红大紫非吾侪之所爱也!

携而游,观栀子之开,看蓑翁所种所植,快哉。中午,蓑翁除准备了几个小菜外,特地于小池捞了鲤鱼两条,皆重约半斤,去鳞,清油烹了,将出锅时,新摘的栀子花若干瓣,敷于鱼身,再焖三四分钟,即吃。诸友啧啧,其味甚鲜,无半丝腥味。而汤尤爽口,莲羹桂汁不若。我谓之“栀子鱼羹”,非挚友,秘而不告。

蓑翁所恶:言花之美者,必争奇斗艳,必红之灼灼,或紫之嫣然。蓑翁与人交,不在于人之或贵或富。富者而不仁,其富而见穷于天地之丰。贵者而轻人,其贱终见于天地之尊。

蓑翁喜栀子花之素净,其馨乃人人可享之馨,蓑翁不知天下有多少栀子花之爱者?我将广而植之,分之诸君,诸君纳否?

侣友欲去,蓑翁不留,赠其栀子之枝,其坦然而受。一友察我之私,谓曰:其为诱饵!此乃日后扰我之托词!蓑翁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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