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脚印，那些岁月
[导读]： 我期待去会会老日语角的樱花，但樱花尚未开放，我的记忆也一下子堵塞了。脑子里只有模糊的点点滴滴，满天飞舞的樱花不在我的眼前，你的身影亦在远方的某个角落。
傍晚，黄昏，一辆诸暨开往绍兴的中高型快客行驶在S31省道上，我的心亦如傍晚的蝙蝠飘游在暗淡的星空里。温暖的微风吹拂着我飘零的发丝，沿途的乡情风俗一如黯淡的黄昏色彩映照在我隐隐起伏的心头。第一次，在黄昏，乘上这样的列车，一个人，装载着两颗心。我不知道这滋味比起我沿着104国道远离了新昌小县城时如何，我不知道这感觉较我在月光底下怅然大醉时如何，我亦不知道这滋味比起徐志摩乘上那带走他生命的飞机时如何。-
曾几何时，我还跨在那辆大红色的电瓶车身上，异常兴奋地穿越在S31省道里，亲爱的你还在身后紧紧的拥抱着我。也有这样一个黄昏，两个人，载着一颗心，依偎在我们的小车上，在星月朦胧的夜色里，沿途的风目送我们远离了诸暨远离了枫桥，渐渐抵达我们彼此熟悉的城市。-
那远去的岁月就在不远的前方，那隐匿的记忆就在不深的深处。我们的内心都包藏了许多一生都无法遗忘，亦一生都无法再现的东西。那些东西或叫做情感，或叫做青春，或叫做岁月，或叫做远去了的生活。-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我不知道青草更青处还是否有我的梦，我亦不知道这支长篙能带着我的心灵抵达多远。我的心头有许多难解的情怀，我的记忆抹不去那些刻骨的往事，却又将它们安置何处。也许只有让它们回去，回到那记忆的源头，让它们永恒地生长在生机盎然的四野，亦如许等到青草更青的来年或者几十年后，我依旧“撑一支长篙”，那里依然有我清晰灿烂的梦。-
傍晚七时许，我到了马伟奇家，这位我在绍兴所剩无几的朋友，曾经被我称作无赖的朋友，亦是我生命里难得的好人。与他，我有许多难忘的经历；与他，我有许多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情怀。他损我，他激我，在我看来那是一种平等心态下的激励；他的安慰，他的劝诫，在我看来，那是一种兄弟般的关怀。我们的友谊不知从何开始算起，但我相信它将绵延地很远。也许此时的我已经算是到了人生最落魄的点上了，亦如当年的胡兰成，走投无路，四处飘泊，只是我没有牵扯任何政治上的关系，亦算是清白的落魄。-
翌日上午，我草草地了解了那场叫做法语的考试，相继拜访了一些人之后，独独地徜徉在往日格外熟悉而今异常陌生的校园里。那些西洋式的白色建筑，那些行色匆匆的同学老师，那些馨香四溢的花草，曾经貌似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点缀过我接近四年的大学生活。而在这个早春，他们貌似尚未睡醒，但也许与我已经不相称了。我知道这片叫做越秀的土地里，流淌着我最激情的青春，也流逝了我几多烂漫的梦想。我甚至可以叫出这里每一位教师的名字，可以想起每一座建筑的历史，但我已经淡忘了这里炎热与冰凉。-
我没有过多地去追溯留在校园里的脚步，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说过，爱没有痕迹，思念没有痕迹，我把记忆浓缩在浅浅的脚印里。那些脚印呢？或许还在那土层里，或许早已风吹雨淋去。不管今朝，抑或是将来，当我重新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我的新的脚印是否能够和那浓缩着我的记忆的浅浅的脚印相重合呢？或许会吧，但那只是历史的巧合。而此刻在我心头清晰着的，只是我思想深处的抹不去的记忆，已经和那些活生生的脚印无关了。那些脚印是用脚步去丈量的，而记忆却是用我的心去丈量的。脚印或许留在英语大楼，或许留在管理大楼，或许留在体育馆，或许留在八号楼，或许留在三味书屋，或许留在未名湖，或许留在日语角，或许留在杜樱苑的门口，或许留在SPT广场，或许留在某个餐厅里，或许留在学生处的门口，我无法用脚步再去一一丈量。但是关于那些脚印的记忆，无一不刻在我的心尖，回忆起来，偶尔会有阵阵隐痛，也会有如许沧桑的感慨。-
我期待去会会老日语角的樱花，但樱花尚未开放，我的记忆也一下子堵塞了。脑子里只有模糊的点点滴滴，满天飞舞的樱花不在我的眼前，你的身影亦在远方的某个角落。蜿蜒在四号楼和八号楼门前的狭长的小道，零星地散落着我独行使的记忆，也大片地集中着你我相随的歌声，亦许在某一棵石子间在某一棵樱花树枝上还镶嵌着或倒挂着我曾经写给你的美丽诗句。只是如远去的背影，我再也寻不到了。-
在马伟奇家我又多宿了一夜，本想去香炉峰寻找一些东西，后来因为时间不足没有去。在马伟奇的半损半激下，我重新用脚步去丈量了广阔而美丽的禹陵景区。那里有许多重合的脚印，是曾经那每一个黄昏的幽会，是夜色里的拥抱，是带着啤酒味的痴情。在那貌似神圣的泥土中，在那青草幽幽的百鸟乐园，在大禹的脚下身后，在稀疏的丛林间，在偶尔泛起涟漪的湖面里，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在青春烂漫的季节中，我们的肆无忌惮的令人艳羡的欢笑，我们的像月光般甜蜜幸福的记忆，就这样浓缩在了那些再也无法寻找的脚印里了。关于大禹陵及与它相关的一切，会频频地出现在我今后的记忆里，非但宛如墨水般永不褪色，亦将伴随我走向更远的远方。亲爱的，也许你早已，或在不久的将来终将会忘了，我们如何如何地偎依在会稽山脚下，倾听你甜美的歌声，畅写我婉转的诗歌，或许我的诗歌未成在这个世界引起共鸣，亦或许我的诗歌从未曾真正地感动过你，但在某年某月的某时某刻，那些蹩脚的诗句一定引起了路边野草的萌动，一定引起了大禹陵周围无数虫鸟或者无数幽灵的注意，亦一定在你心底泛起了某种震撼。你或许可以否定曾经的天真烂漫可以否定曾今的真心真爱，但记忆永远在心灵深处摇荡，而且在有限的生命里永生不灭。-
离开绍兴的时候，天空飘着细长的雨丝，我指着天空念着毛润之的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天不会因为人之陷入困顿而发慈悲，人间总祈求上苍予万民以慈悲，祈求上天给万物以公正，可是在现实的包围中，上苍更眷顾于给人以更多更大的考验。汽车急速行驶在S31省道上，穿过兰亭，穿过枫桥，很快将我带回了诸暨，我没有了去时的沧桑，却带回了更多忧愁与思索。在往返于诸暨与绍兴的途上，我感受着客串他乡的孤寂，亦从内心里发现了我今生的命运。“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ㄍ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也许这是我一生的宿命。路，当脚下已没有路的时候，总得去走出一条路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亦不曾感动林徽因，我又何须强求于你呢？我不带走这里的记忆，我不破坏这个世界的美好，一切亦或许存在于真正的天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守候那一生的承诺，开拓我不无可能的梦想。-
浦阳江里的流水，带着我沉默的歌声，穿越万水千山，在大海的怀抱里高歌嘹响。浦阳江，这数千年前见证过勾践，见证过范蠡的江河，请为我的今生做证。-
2009年2月16日于浙江诸暨
[男人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