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谓的坚持

正午时分，114路公交车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空荡荡的车厢没有了平时的喧嚣和拥挤，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不知走了多久，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搅醒了我的美梦。

售票员正与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相互吵着，他们俩的吵架除了声音特别大以外，基本上是没有出格，吵架好像电视剧中的对白，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售票员带着鄙夷的微笑，一只纤细的小手傲慢地伸向那位男子，大声地重复着：“先生，请您买票。”

男子咆哮着：“小姐，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是军人，这是我的证件，可以免票乘车，你为什么还是纠缠不清呢？。”

售票员毫不示弱：“先生，您这是退伍证，不是现役军人证，按照规定不能享受免票待遇。”

男子劲头十足的回应道：“小姐，我一直是用这个证件乘车，都没有收过费，就你们这路车规定不一样？你说不符合规定，你把《规定》拿出来，看看是谁规定的。”

售票员反应敏捷：“对不起，《规定》在公司，我们不会带着《规定》来上班的。你要是看《规定》你可以跟我到总站，不过你还是要买票。”

男子一下子来劲了：“小姐，你拿不出《规定》，凭什么要我买票呢？退伍证本来就是可以享受免票待遇，国家就是这么规定的。”

售票员反戈一击：“先生，那请您把国家《规定》拿出来，只要有《规定》我就给你免票。”

男子涨红着脸：“小姐，你这不是为难人吗？那有带着国家文件来坐车的。”

售票员没有办法说服男子，只得讲起了狠话：“先生，如果您坚持不买票，我们将对您按照逃票进行处理……”

男子一听到逃票这个词，一下子就火了：“小姐，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没有我们的军人那有你安稳的生活，我们为了保家卫国流血流汗，应该享受免票待遇，怎么能说我逃票呢？你要为你刚才的话道歉。”

售票员毫不示弱的一声冷笑：“先生，您就是逃票，您要这样坚持，我就只有报警了。”

男子的情绪更加激动，绕开售票员，径直走向驾驶员嚷嚷：“报警好啦！司机先生，麻烦你现在就把车子开到派出所，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笑话，我要是想逃票，干吗选择这个空荡荡的车子，一点机会都没有，我看你们真是弱智。”

车上的乘客一看要去派出所，立刻躁动了。有指责售票员的，有指责男子的，不就是两块钱的事，干吗要闹到派出所，耽误乘客办事。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走到售票员的面前，给了她两元钱：“这位先生的票我给他买了，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男子丝毫没有感谢我的意思，把他的退伍证拿给我看，激动地对我说：“我都经历过越战，九死一生，享受一下待遇怎么啦，竟然说我逃票。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你的施舍，我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我要下车。”

男子执拗地下了公交汽车，沿着人行道向远方前行。我不知道男子的目的地在哪里，也不知道是男子和售票员哪一方对错？也许售票员没有错，也许男子也没有错，也许男子压根儿就没有想过逃票。两个人只是对免票待遇的不同理解，引发了一场无谓的争吵。在规则与人情冲突时，售票员的坚持，让两元钱轻易成了压垮人情的一根稻草。而男子的坚持，也只有选择了避让规则，黯然退场。望着男子前行的背影，心中泛起是一股酸涩的味道。在所谓的规定面前，人的尊严难道还不如一张公交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