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籽花败落的时候

菜籽花败落的时候，离麦收就不远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麦收是村里的一件大事，也是最让人揪心的苦事。平日红红的太阳晒蔫了贫瘠土地上艰难生长的庄稼。窖里的水越来越浑。夜里躺在炕上，不时的透过窗棂看看月亮和星星还在不在。如果看不见它们，也许明天是个阴天，也许明天会下点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太阳依旧那么灿烂。下个雨，真难呀。

再过两天就该收麦了。村民盼雨的心开始焦躁起来。老天爷呀行行好，这几天可别下白雨。当地的村民把短时夹杂着冰雹的雨叫做“白雨”。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盼什么，什么就不来；怕什么，什么偏偏就来了。在我插队的四个年头里就遇到过两次这样的情景。一阵电闪雷鸣，夹杂着冰雹的雨狂泻而下。风声雨声和冰雹的砸落声，汇集在一起噼里啪啦的。瓢泼大雨顺着坑洼不平的山坡四处流淌。人们站立在窑洞中，惊恐的看着门外，盼着雨快停下来。二十来分钟后，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我随着村民一起踩着泥泞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离村最近的地块。已经熟了的麦子一片一片的倒下；没倒下的麦穗也被砸得七零八落。一年的收成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太阳晒烫了黄土地，小路已不再泥泞。麦子熟了。

天微微亮，队长就敲响了干活的钟声。割麦子的乡亲纷纷向已经规划好的地块走去。那时收麦这活全靠人工干。地块平整面积大点的麦地，由专门?麦子的社员负责；地虽平整但地块不大的就要安排人，用镰刀割了；其他的坡地或长得不好的麦地，就安排些弱劳力去拔。

?麦是一个高强度的技术活，一般人还干不了。一个人双手提着?刀腰间绑着绳子，屁股后面还拖着一个类似网状的东西，用来盛?下来的麦子。?麦刀近一米长，固定在一个为三角扇形木架上。在其两端系上较粗的麻绳，?麦子时将两根绳子并在一起斜跨在肩膀上。左手抓住两根绳子右手握住木把，用力将?麦刀抡起从右向左割去，要确保?麦刀距离地面尽可能的低。随着“唰”的一声，一大片麦子就倒入身后的网兜之中。我是负责运麦子的。看着眼前这神奇的?麦，不禁感叹祖先的聪明与智慧。

在农村插队，经历了?麦、割麦、运麦、碾压、扬场，直到麦粒归仓的整个麦收过程。好像经历了一次人生的洗礼。真是“粒粒皆辛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