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爱情
导读:有一件奇怪的事我至今想起仍是毛骨悚然,一天半夜突然打雷,我的主机箱烧了起来,当时我还在做梦,我梦见阿花在熊熊燃烧着的发廊里,阿花被锁在里面,撕声力竭,披头散发的狂拉着锁着的玻璃门。
桃树上爬满了虫,小到和蚂蚁一般大小,黑色,飞时很快,从一片叶子到另外一片叶子是霎那间的事。空气里桃花的香味很淡,似乎每朵桃花都是一个个女人的素装,很简约,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这些虫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象一个个小污点粘在桃花妹妹美丽的粉裙上。隔壁的疯女人一直在说,要出大祸了,大祸了,黑虫子来了,黑虫子来了。我们很诧异她怎么把大祸也扯上了。桃树边的河水很污烛,一到热的毒辣的夏天,一股股臭气就会从河里冒出,飘进一家家铜墙铁壁的围墙,让人在一股臭气中吃饭睡觉做爱,不过谁都拥有习惯的本领,譬如习惯黑夜,习惯街道边的一家家发廊,甚至已经习惯在深夜从发廊飘出女人的或是喜或是悲痛的叫声。
我和一个妓女好上的事被村里的人当作笑谈。每当我在街道上穿来穿去,象只流浪的狗,一些老女人总会投来嘲讽的笑意,我相信如果我与阿花在房间里做爱被警察逮到,并送到派出所,这肯定会让乡里开心好几天。我活了这多年,得出一条经验就是很多人盼着别人出丑事,别人越是丢脸的事他们就越快乐无比。我与阿花认识不是在发廊,也不是在人潮骚动的大街上,而是在我家门前的桃树边。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下了一场暴雨后阿花会来到桃树边,她看着桃树发呆,而我看着她发呆。当她转过脸靠我,我发现她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象一块透明的琥珀,折射着人间的冷暖。我那时不知道她是妓女,即使后来知道了,我也在内心深处不觉得她是个妓女,她说,她从和不干净的男人睡觉。我问,什么样的男人是干净的。她说,心好的男人。周围的人,无论他们内心有多么多么龌龊,还是看不起阿花,都不给阿花好眼色。阿花也不在意,她说人势力,没什么本事却都以为了不起。我说不见得,象我这种自卑的男人就不势力。她一笑说,自卑可真是一种美德。我与阿花见面总是以足浴为借口,每当阿花细嫩的手在我脚底来回摩擦,我就感觉进入天堂,那么温柔的触摸,以及闪亮的目光。
很多个晚上我睡不好觉,曾有段时间是因为我家隔壁的田地要腾出来造厂房,搅拌机没日没夜嚎叫了十多天。可是后来乡政府又觉得那个厂有污染嫌疑,就严厉制止了开工。我总觉得世界如果不滑稽就不叫世界,好象人不淫荡就不是人一样。如果开始就科学评估一个项目那就不会有太多劳命伤财的事,不让我受那些天的罪,也从来没有人来道个歉。而又睡不好觉是因为阿花,我想与她耳膑斯磨一生,可我怎么能与一个妓女能如此呢?父亲知道我与阿花的关系,警告我不要逾越界线。我怎么也无法塌实,当这样一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拿自己神圣的身体当取乐的工具时,我还坚守所谓的爱情就如一只苍蝇一直标榜自己的祖先是天鹅,因为被赶出了天鹅湖,所以被逼成为苍蝇。阿花也好几次对我欲言又止,我能读懂一个人的目光,这一直是我骄傲的地方。每当我走在大街上,只要我一环顾四周,我就能立刻认出哪些人是老实人。阿花那天晚上的目光复杂,她喃喃自语,好男人怎么可能爱上坏女人,一片落叶和一棵树的结局只有分离。
我好几天没去阿花那里。我在家里写小说,我没有其他的特长,只会写写东西。可是基本上没有杂志要我的东西,他们要的是深刻的道理,以及关于乱伦、情妇之类的故事,尤其是写凶杀、写强奸这类的故事。好几次我电脑出问题后,把好几万字的稿子都格式化掉了,这让我难受了好几天,发脾气摔碗。有一件奇怪的事我至今想起仍是毛骨悚然,一天半夜突然打雷,我的主机箱烧了起来,当时我还在做梦,我梦见阿花在熊熊燃烧着的发廊里,阿花被锁在里面,撕声力竭,披头散发的狂拉着锁着的玻璃门。我被吓醒,刚好看到霹雳啪啦燃烧着的主机,如果醒晚了,后果不堪设想。我把这件事告诉阿花,阿花睁大了眼睛,嘴巴成O型,好久缓过神来,说,我也做了相似的梦,梦见你在一间火屋里,你绝望的喊着,而我向你冲去。我听完阿花这话,惊讶的把喝到嘴里的冰口乐全吐了出来。我和阿花的手紧握在一起,那天晚上我们互相拥有。激烈燃烧。
那个疯女人是怎么疯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她一觉醒来,她就疯了。她那天睁着很大眼睛对任何碰到的人说,我看见了黑虫子,我看见了黑虫子,那么多,那么密,它们从地底下冒出来,向我扑来,要咬死我,咬死我。后来,我们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听人说,她离开家到很南很南的地方去了,有人看见她在南方一个繁荣城市,她在街上讨饭,快乐的样子。阿花总是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疯子。
我后来与阿花私奔到了沿海的一座城市。我与阿花结婚了。找了几个老乡做证婚人。简单的摆了两桌酒。我们都醉的一塌糊涂。过了三天,我们的老家发生了地震。我们哭喊着打不通电话,阿花瘫在地上。后来总算接通。我们的亲人平安。阿花突然拉着我的手,有些恐惧的看着我,说,那个疯女人喊的是黑虫子,黑虫子,地下冒,那么多那么密,要吃人。我听阿花这么一说,骨头凉嗖嗖的,好几天我只能借助酒精才能入睡,才能在梦里见不到成千上万的黑虫子,黑压压的一片向我扑来。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