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房的妹妹
编者按洗脚房的的小妹从事着服务别人的工作,她们自食其力本无可厚非,可是当她们柔眉顺眼,躬膝屈腰时,让我感慨万分。
这个洗脚房不大,一进门,凌乱的感觉,沙发上的披巾折在一起,脏兮兮的显暗;靠里面的沙发上堆积了一些羽绒服,羊毛衫;女人们,年纪都很小,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织毛衣,表情淡漠。我一般很累时,就会来这个地方做足浴,可以与洗脚妹聊天来打发时间,如果运气好,还可以碰到一些有思想的小妹,但这总是很难,生存艰难又别扭,谁会拿思想来刷,谁能象我喜欢谈萨特,卡夫卡,真象鲁迅笔下的孔乙己。
今天帮我洗脚的女孩子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一副柔眉顺眼的样子。她是四川的,一个小镇,到处是山,地震时死了不少人,还好她在上海,帮别人洗脚,躲过一劫;她的父母在广东打工,从不给她寄钱,她就一个人在上海靠帮别人洗脚或别的来挣钱养活自己。我是她们的摇钱树,只要摇到床上去,钱就能多个一百左右,不过她们的生意最近不好,上海紧锣密鼓的筹备世界博览会,对色情业打击势如破斧,再加上政府为控制日渐蔓延的艾滋病,妓女的处境江河日下。不过这个店的老板背景厚。
她帮我洗脚时,一个劲的鼓动我去敲背按摩,急切的样子,象我是她久别重逢的老公一样。这个女孩子其实也满清秀的,有点孩子气,脸上有一层脂粉,显得风尘,年纪太小,这样的风尘感显得不伦不类,不过给人一点女人味,这让我想起一句话:“一个女人要经过多少男人,才能成为女人!”;我仔细打量她的装扮,外面套着蓝色的毛衣,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衬衫,第一个衬衫的纽扣开着,露出雪白的肌肤,显的性感扰人。她见我目不转睛的打量她,问我:在想什么?我开玩笑说;在想你!她马上嘣出一句:想我就去敲背。我找借口说,过两天吧!失望的神色在她脸上依稀显露着,她的口气逐渐变的不那么急切了,电视里正播着带有忧伤的歌曲,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抚慰,客观的说,她的服务是殷勤的,使劲的揉着脚,为了几个小钱非常卖力。
我问她,喜欢上海吗?她说,有什么喜欢的,上海又不属于我,属于你们的!我接着问:那你属于哪里?她回答:属于我老家。从她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一点对繁荣上海的喜欢,对于她而言,上海只是为了安身而打工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国土上为什么很少让人有归属感,尤其是四海为家的人?她告诉我,在上海只去过一次外滩,还有附近的辛庄,乐购超市,没有去过南京路和淮海路,这两条名闻遐迩的街道。我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难道一直做洗脚妹吗?她一副茫然的表情,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壁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我又问她,你喜欢什么?她一笑说,喜欢你去敲背!她总是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而我确实对她没多大兴趣,或者说,我只和爱的人才做这样的事情。我很想问她,和一个她不爱的人做这种事情,是什么样的感觉?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无聊透顶的问题。
她的头发长到腰间,她说这个头发已经留了快一年了,因为不舍得,所以一直没剪。她的秀发缺少光泽,或许是熬夜的结果,让头发也累的缺乏营养。我问她: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她说,要找个老实的!但马上又否定自己:但现在还有老实人吗?我不知道说什么,这个世界即使再精彩,我与她一样对人的评价也是非常不乐观,很消极,或许一个金钱至上的人间,道德与情操象枯萎的草。她很喜欢唱歌,跟着电视里唱一首很老的歌曲,一首情歌,动情的样子。她们每天在这样的场所,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男人取乐的场所,她们就是男人发泄的工具,她们也需要娱乐,哪怕是这样简单的跟着唱,哪怕唱的五音不全,也陶醉其中。
一个多小时以后,洗好了脚,她帮我穿袜子,躬着身子帮我穿袜子,一缕秀发遮住了她大大的眼睛,这让我感慨万分,我是不是如此“高贵”接受她如此卑贱的服务?我是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接受她们这些“下人”的柔眉顺眼,躬膝屈腰?
当我等着老板娘找零钱给我时,我注意了桌上的物品,几本旧书籍,《女人的资本与魅力》、《健康大全》、《关于女人》等,还有一包妇科病药。桌上还有两部很漂亮的手机,一部手机屏幕上有两颗紫色的心的图形,大大的,很美。是啊,她们也是人啊,同样渴望着真心的朋友,同样希望自己健康的生活着,同样追求着生活的美好。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有些人活着是这么简单,出卖自己的苦力或者身体来换取一些钱为了活着,而有些人因为不愁钱,胡思乱想,找不到活着的意义,甚至因为空虚而吸毒;有些人即使活着卑贱无比,她们也如此从容;而有些人环境优越却仇恨着一切;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去思想,去阅读萨特、卡夫卡,去谈论不着边际的思想是多么奢侈,当那些人在为真理而争的面红耳赤时,或许这里的一个小妹因为男人的肮脏而患上重病,绝望的哭泣着。
我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些小姐妹做一些什么,如果有人看了我这篇文章而从此在心里尊重一切地位卑下的人们,或许能安慰我一点,让罪恶感变的稀薄一点。保重,那些小妹妹们,愿你们在人间获得幸福,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快乐健康的生活,愿你富有安康!
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