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好日子，干杯

三杯酒下肚，脸上就热烘烘的，嘴就管不住了，一肚子的废话、酒话、牢骚话一个劲地往外冒。

你知道么，那小子就这样上去了。

啊，啊。有人附和。

知道么，还不是他那个，才上了。

那个！哪个？有人眯起眼睛问。

不知道么，说给你听。

嘿，不没动刑，就要招了。真他妈的一个王连举。

我要招吗？我招什么！你他妈的才是个王连举。

好了，好了，较什么劲儿。喝酒，喝酒。

喝就喝，我还虚你不成。一仰头，脖子一硬，一杯酒“哗”一下子倒进了嘴。

说真的，这事真还有点，那个……

你娃儿，晓得个屁，啥子哪个，那个，你懂不起。

不就是一……嘴在打哆嗦，半天，一句不出。

别乱扯，哦。

算了，算了，喝酒，喝酒，不谈国事，莫谈国事。

干，干！豪爽点，那点酒就把你整得脸红筋胀的，没得用，没得用。

一举杯，杯杯见底，酒杯个个翻个儿。

吃菜，吃菜，有人在喊。

几双筷子，一齐插向“咕咕”作响，热气腾腾的火锅中。

嘘……有人把食措放在嘴边。

你看你，你看你，又出洋相，喝不得就不要撑起。

吼，吼，吼啥子嘛，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

又来了，又来了，一副官相。大家都是哥们弟兄的。又不是在厂头，又在训人。

喝酒，喝酒。

哇……啊……他竟像小娃儿在哭，又像狼在嚎。

二十多年的人了，还哭，丢人现眼。

各人肚皮痛，各人晓得。他心里烦，气不顺，好在没有外人，让他哭。

啥不顺，不就是他那个跑了嘛，明天给你说一个，不就行了嘛。

你说的哈，不要放黄。

假打。

我哪次说过假话，哪次说了没有逗硬。

空了吹，当官的哪个不说假话。

这里是火锅店，我说哈子假话。

对，对，官场才说假话。吴哥，我们是兄弟伙，说哈子假话。

明天，哥们儿就把人介绍给你，要得么。

说到办到，吴哥一言既出噢。

小意思，这点事就摆不平，我还当哈子班长？小菜一碟，举手之劳。

么弟，还不敬吴哥一杯。

吴哥，小弟敬你一杯，好人有好报。吴哥开年，升一级，弄个工段长来干干。

说这些，没意思。喝酒，喝酒。

又是一阵杯子叮当响。几个哥们儿，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像关公。

说点正事，别的咱管不着，也懒得管。我们班组的事，大家要扎起。大家晓得，明年任务重，干不好，要逗硬的；奖金没得不说，恐怕饭碗都要整脱。

吴哥，你放心。我们哥们儿几个，要技术有技术，要劳力有劳力，怕个球。

你娃，让人最不放心。上次，就差点把我们班的奖金黄了。

你……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好了。喝酒，喝酒。

干，干！

少喝点，少喝点。随意，随意。

又是一阵碰杯声。

么弟，我们几弟兄，只有你是大学生、技术员，班上的事多费点心。

吴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么弟还要靠你哦！

好说，好说。王老二，你吗，做事，干工作小心点，细心些，不要马马虎虎的。有哈子事就开腔，大家商量起干。不要动不动就冒火，瞎扯。

好的，好的。吴哥，我们给你扎起。

给我扎起，还不是给自己扎起。我们大伙齐心协力，认认真真地干，把措标整上去。大家多挣奖金，奖金多，大家日子就舒坦，你们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

吴哥说一，我们说一。吴哥吼东，我们吼东。

吼，吼你个蛋。老子叫你们跳楼，你们跳不跳。

跳！大家一齐吼起来。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来、来、为好日子干杯！干、干！

又是九月九，重阳节，难聚首……

火锅店里，几个鸭公嗓子又嚎了起来。

吼，吼啥子嘛，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楼上有人吆喝。

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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