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你是我们永远的希望!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随船去东北的一个港口。十一月份了,虽然没有呼啸的北风,但干冷的空气仍然象针一样扎的你浑身不自在。港口坐落在大山的后面,两条防浪堤坝象半抱的胳膊裸露在冰冷的海水里。
这个季节的北方空旷的要死,大地几乎是一个颜色,仅有的几片干枯的枝叶也早被勤快的北风拾跑了,剩下单薄的躯干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们的船很快便在防浪堤边靠好,但时光已近黄昏了。一眼望去,长长的堤坝上空无一人,远处的山脉越来越模糊了,而不远处房舍的炊烟已和暮霭融在了一起。
“开饭了!开饭了!”船上厨师的喊声未落,硕大的甲板已人迹皆无。
我草草吃过饭,便来到了甲板上。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稀疏的星星在天上泛着寒光。借着甲板上几盏微弱的灯光,我看见不远处有两条人影在高高的堤坝顶端晃动。我很纳闷,这么冷的天,他们在上面干什么呢?我攀着堤坝上冰冷的阶梯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他们将一个个系有绳子的笼子抛到堤坝下的海里。我走到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抛掉的笼子跟前,猫腰一看,这是一只做的既简单又实用的螃蟹笼。螃蟹笼不大,只有一般鸟笼子大小,它的周围用窗纱布围好,在中间的位置留有一个窗口,窗口做成外大里小的翻板式,只要嘴谗的螃蟹跳到窗里觅食,便有进无出,成了地地道道的瓮中之鳖。
“你是这条船上的?”男的一边整理螃蟹笼,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我。
“是的。”我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觉他粗犷的声音里透着海浪般的韵味。“你们这是在捉螃蟹吗?”
“是啊!”女的直起腰,看着我。我听着她有些沙哑的北方话,象山风和海风碰头的声音。看着夜光下单薄的轮廓,我无法确定她的年龄。
时间不大,他们已经将几十个螃蟹笼抛到了海里。这一切做完,男先女后地顺着堤坝上的扶手下到了底下有两米多宽,距坝顶有一人多高的旁道上。
我跟着一起爬了下来,发现他们两人已经坐在了前方的旁道上。不知何时天刮起了风,风虽然不是很大,但却凉的异常。我不觉将厚厚的防寒服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仍不能阻止凉风从脖子处进入。我缩着脖子,踏着月色向船上走去。
“伙计喝两口?”在经过他们两人时,男的仰起脸热情地邀请我。
“谢谢!”我忙不迭地答道。并借着船上微弱的灯光看清了一张黝黑而布满皱纹的脸,两只不大的眼睛里闪着狸猫一样的光。他的边上坐着那位同样面容的女人。看着他们的面容,我想他们的岁数应该在六十多岁,实际上的岁数可能要比我猜测的小的多。风吹日晒的生活可能掩盖了他们真实的年龄。看来岁月的脚步不仅在树干里留下年轮,而在人的脸上也同样留下清晰的痕迹。
“你们这是……?”我有些不解地问:“怎么才吃饭?”我看见每人手里正拿着一块很大的带骨肉精精有味地啃着。尤其那个男的手里的带骨肉并不比《水浒传》里花和尚鲁志深的小多少,而且他吃东西的动作也比他要夸张的多。
“哦!我这是打打尖儿!”他说着喝了口酒,看下去的痛快劲和饮白开水好象没有什么区别。
我见他们俩人如此客气,一时竟忘了寒冷,蹲下来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他们俩人一人一支。“请问二位是……?”
“哦!忘了告诉你,这是我老婆!”男的咧开嘴一笑,嘴里没有一点白色。
虽然我也抽烟喝酒,但我还是明显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酒气味,而且经久不散。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呀?”我一边抽烟,一边倒了一下有些冻僵的脚。
“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夜!”女的平静地说。
“啊!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呆呀?”我很吃惊。
“我们夜里还要起网。起完网在下上,到早起一起就行了!”男的“咕咚”又喝了一口酒。原来他是在对着瓶子喝。
“那你们夜里怎么休息?”
“喏!”男的指着边上放着的两件黑糊糊的大衣和一件类似毯子的东西。“我们躺在这儿睡一觉就行了!”
“什么?躺在这儿睡一觉?”我偷偷摸着冰凉的水泥地,默默看着穿戴并不多的夫妻,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仔细一琢磨,不是开玩笑,而是实话。我明白了,这夫妻俩要在这儿守着螃蟹笼呆上一夜。到了此时,我的心中不免一颤,我真的怀疑是什么力量让他们用这薄薄的衣物来阻挡这冰冷的凉气?
说话间,男的仰起碗看看表,对我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们要起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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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海浪轻轻地有节奏地拍击着堤坝,空气也越来越冷。我本想回去休息,但一时又好奇心起,很想看一看他们能逮到多少螃蟹。所以,也不管他们夫妻俩乐不乐意,跟在后面爬上了坝顶。
到了坝顶失去了遮拦,犹如站在风口上,海风一吹,从头凉到脚。我虽然冻的不行,但我仍坚持着想把起网看完。
夜光下,只见男的猫着腰,将绳子一点点收起。随着绳子的颤动,被绳子带上的海水顺着他的双手间流淌着。我看不清他双手的颜色,但我估计那颜色肯定和酱的猪肝没有什么两样。女的则跟在丈夫的后面,检查笼里有没有螃蟹,并负责将网笼再抛向海里。
经过一阵紧张的忙碌,网笼终于起完了。看着他们两手空空的样子,我的心也由兴奋变的象这天气一样凉。我走过去想安慰安慰他们,“是不是天气太凉才没有螃蟹呀?”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