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老邢,是你让我记忆犹新!
难得一个清静的假日,
独自猫在沙发上狂阅《大明王朝》电视剧,
妻的手机骤然想起,
有朋友告知邢老师住进了医院里。
说起邢老师,
反复检索大脑中残存的数据,
25年前的那段共事,
留下的是一个清晰的记忆。
那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的村居,
12间一字型排开的平房校园,
座落在地势稍高的“虎柜头”上,
栖息着8个教师和百多号农家学子。
那时,
刚从邻校调入已近退休年龄的老邢老师,
中等略胖的身材,
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的玳瑁近视眼镜,
花白的头发与一身咔叽黑布衫,
衬托出了一个教导主任的学者风范。
和善的表情,可掬的笑容,
浑重的中音,朴实的话语,
勤奋的学风,正直无私的品德……..
那是我们私下里对老邢的赞美之歌。
那时,
与他的频繁交往,
我知道了他因为地主出身,
文革期间从部队文化员岗位转业到地方;
因为他的小儿子是我高中的同窗,
我们的师徒感情非同寻常。
那时,
我从他自订的《收获》、《读者》、《语文学习》中,
汲取了写作知识和做人的哲理;
从他的孜孜不倦挑灯苦读中,
领悟了博闻强记与勤奋努力的关系;
从他不厌其烦地为人提笔撰写书信、楹联等义务劳动中,
感受了宽容待人无私奉献的品格。
他,从不饮酒但嗜烟如子,
一毛多钱一包的“大红鹰”“雄狮’,
还有花八分钱就能买一包的白纸烟,
都是他中山装口袋中的宝贝;
他还经常把一颗颗吸剩的烟头纸皮剥开,
一并纳入老烟盅吸进肚里。
走进他的寝室,
床底下砖头搁起的木板上,
是一双双鞋面发白的解放鞋;
床头的面盆架子上,
黄得露出粒粒布纱头的毛巾,
像疮疤似补过、油漆过的公私合营时代的搪瓷面盆;
还有那短得可怜的铅笔头、带补丁的米袋和被头,
无不展示了他自身生活的简朴。
五年的师徒相处,
我深感他拥有的并不是物质上的财富,
那简陋的书柜里,
那墙角叠起高高的纸箱里的百科全书,
还有他满肚子的学识和做人的品格,
是他最殷实的财富。
一个偶然的机遇,
我被录用为公社农经干部,
在辞教履新的那晚,
滴酒不沾的他竟喝下了水酒一大碗。
星斗月移,岁月流逝,
瞬间已过25年,
虽然工作岗位的几经变换,
但小弟内心对兄长的情意仍如从前。
10年前的举家迁徙,
加上繁杂事务的缠身与职责的行使,
也稀疏了与旧友的相聚甚至简短联系,
退休后的老邢是否健在也就少有信息。
突闻老邢住进医院,
不平的心海如抛进一块巨石。
10年时间,
快得让我感觉相当短暂,
但对年迈的老人来说,则是一个漫长的岁月!
自责之心油然萌发了我必须前往探望之意。
几经周折,
在海游大桥西侧一个青砖瓦房里,
见到了刚出院安然坐在小凳子上的老邢老师,
行动不便而明显瘦弱的身材,
苍白的头发,微弱的听力,
让人难以相信这就是当初我熟悉的老邢。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
不管我怎么介绍自己,
甚至一再追溯25年前的往事,
还有那一同朝夕相处过的同事和学子,
就是勾不起他清晰的记忆。
我为此沉默:
是因为我长期没有与他联系,
抑或是他的健忘还是他年老患病后的失忆?
他身边保姆的一再大声介绍到一脸无奈,
他那曾是我同学的儿子的难堪和歉意,
远没有我此时的复杂心理可比拟!
应该说,
需要表达歉意和自责的是我自己,
我应该好好地检点自己的为人和处世:
在认识新朋友时,
切不可把过去关心和照顾过自己的师长和朋友忘记!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