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与灵魂回归
导读:多年以前便开始选择改变命运,我不想就这样和命运妥协,虽然有些无能为力,但还是不断地尝试着,缕缕失败,缕缕碰壁,可就是不愿意放弃。事实上我也并没有放弃过,虽然终究难以达成夙愿。
1 初始
再次上路,踏上未知的征程!
车已经开始起程,我已没有任何退缩的机会,只得向前!虽然不知道为何生就这么一幅模样,但命运不容我选择只得没有任何条件的接受,妥协。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值得,但我知道我必须为自己的人生作出一个选择,改变一些所谓能改变的事情。很不甘心就这么一直下去,总想着在某个特定的日子特殊的机会里完成这些。现在机会来了,来得有点突然,也来得有点令我不失所措,因为这些都来得太快了。
村长从父亲那里索要了我的电话号码,然后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或许可以让我改变现状,可以变成正常人。是的,正常人。那天是正在车间里忙碌,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忙得心烦意乱之时,电话适时的来了。村长说:现在有一个“光明”慈善机构正在举行一个叫做“微笑列车工程”大型医疗活动,我的条件合格,让我去。让我去我就去啊?我想我得好好考虑考虑,尽管不需要支付任何医疗费用,可我不愿意拿我的青春作赌注,用我的生命作筹码。考虑吧,一个没有结果的考虑。
镇长的电话来了。很郁闷,为什么要惊动镇长呢?镇长也是希望我不要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而有所遗憾的。他给我安排好了一切,路也已经铺就好,只等着我上路。我没有考虑好,因为我还在犹豫不决当中,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所以啊各位得谅解侧个。村长大人知道我;镇长大人也了解我,可是我却忽然发现自己不了解自己,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了,乱得很。
镇长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拼命给我电话,我犹豫着,我不知道到底去还是不去,接电话不接,不知道该怎么跟镇长大人说。
后来镇长直接找到我的工作单位,把我直接从车间里叫了出来,他说:天涯啊,机会可是只有这么一次的哎,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况且这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可别再犹豫了。
是的,别再犹豫了。我接受了,但是爸妈反对了。他们并不认为这样能行,说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镇长大人不理会他们的说法,直接与村长说服父亲并把他带了出来:走吧,现在不须要再犹豫什么了。
不须要再犹豫什么了,于是,开始上路。
2 梦魇
多年以前便开始选择改变命运,我不想就这样和命运妥协,虽然有些无能为力,但还是不断地尝试着,缕缕失败,缕缕碰壁,可就是不愿意放弃。事实上我也并没有放弃过,虽然终究难以达成夙愿。
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历经多少风雨,只知道我的路途走得比别人艰辛得多。那是血与泪交融在一起,难以被磨灭的记忆,深刻在灵魂地记忆中。先天性的残缺总让我在人前觉得自卑和矮人一截,处处都觉不如于人,虽然我知道这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却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事实上我本身就是如此,并没有掩饰什么,这些都是难以让人改变的。
时常在说一句话:每当我们总想着改变命运的时候,往往命运还没有改变,自己就已经先给命运改变了。
想起孩提时代,我总是光着脚丫子穿行在泥泞中,来回奔跑,后父总是拿着一条树枝在我身上招呼,一边抽一边喝骂着。仿佛不是在抽一个孩子,而是在抽一头不听他话的牲口。我不是牲口,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而已。但是在后父的眼睛里并没有这些,他只想着如何让我听他的话,如何顺从他的命令。在家里他是最高长官,我们这些小兵必须听从长官的命令,不论对与错。至少是这么对我的,原因很明白,那是因为我先天性的缺陷,再加上并非后父亲生,这么一来,他便觉得我更是讨厌,抽打起我来的时候也就格外买力。他是家庭长官,我没有反抗的权利,只得忍受着。就用我那幼小的心灵承受这些。
随着年龄慢慢长大,生活也似梦魇一般愈演愈烈,后父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现在我想起曾经的生活,我真怀疑我后父是不是有虐待儿童的嫌疑。他是个文盲,从来没有进过学堂,根本就不懂得这些,有很多事情都喜欢根据他自己的喜好来做事,谁也难以说服他,包括母亲。其实在家里母亲和我一样,都是属于他发泄的对像,有时候对我抽打完了,便冲母亲极尽所能的谩骂诋毁。在他眼里,母亲不是妻子,而是一个可以任意奴役的工具。
很希望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事实上总是那样难,这些对于年幼的我来说何其难。小兵终究难以和长官抗衡。
你这个残障儿,怎么还不去死!省得让我看见很不舒服。后父冲我嚷道:一个小杂种,早该去死了。
我记得,这是他在一次喝醉酒之后,让我给他倒洗澡水被拒绝之后,他给我的怒吼,还有几个耳刮子。那几个耳刮子打得我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好恨,恨自己有这样一个后父,也同样恨母亲,为什么要带舍弃父亲而嫁给这样一个恶棍。可是,我依旧没有反抗的余地,小小的我,多么地无能为力,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些。
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命运是多变地,这些根本由不得人选择。于是在这多变的命运下,我开始远远地逃避开了,再也不用面对后父那成天到晚阴沉得似快要下雨的天空,也不用面对他那如雨点般的抽打。再也不必听到他声嘶力竭地怒吼。这一切,都结束在六岁那年的冬季。那年的冬季并不冷,有阳光,没有冰冷的雨水。
3 选择
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人选择,包括自己的命运。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能做的,只是选择改变自己能改变的一切。有时候生活并不一定真的需要我们去妥协,很多时候它都只是一个幌子,这需要我们用勇气去改变它,如果没有勇气,那么就会一直这么保持下去。人再也不会了解到或者知道其实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很大程度上看都只是人们自己不懂得探究,不知道去理解其含义,以至于错失良机。
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是为机遇。机遇就在我面前,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条康庄大道,在路的那头可曾有否成功的希望。在犹豫,在徘徊,在迷茫,也在彷徨。我或许始终都是一个难以作出什么决定的人,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至始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决断。很悲哀地,我就是这么一种人。也想试着让自己变得果断起来,但是又那么地难。
可是,始终得要作出一个选择。挣扎过,徘徊过之后,才明白这些其实都只是在脑子里一念之间,根本就不须那样大费周张,想做便做,不做便不做。我想要把握这机会,所我最终还是选择了。
车子在缓缓离开的瞬间,我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有紧张,在激动,更多的是期待。我期待着这次的机会能让我彻底改变现在的一切。可是,真的能改变吗?未知的世界只能充满幻想,沿未到来的事情也只能在揣测当中。因为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从全南到赣州,一百多公里路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我感觉竟然是如此地短暂,很想面前的高速公路无尽地延续、延续下去,没有尽头。从心里想着客车永远不会停下来,一直前行、前行下去,不需要站台。多么不真实的想法呵,但我却真的这么希望着,明知道这不可能。其实自己知道,这种想法只是给自己逃避的心里一个借口罢了。虽然很期待,但却没有底气,没有足够的底气怎么也难以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选择了,就得好好面对。
4 逾越
一路上,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匆匆忽闪而过,似道道绿色长廊划过,又如幕幕灰色调油画掠过。南方的气候只是宜人,尽管是冬季,然而青松翠柏却更是青翠,即便是霜雪压枝,青翠本色也毫不逞让,誓不折腰!我真是暗叹于这些钟天地灵秀的林木,它们似乎永远都在昭示着盎然唤发的生命朝气,林木如此,何况人乎?
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掩映在远山白水间,阳光出奇地明媚,金灿灿的阳光柔和地洒满整个众生百态。高速公路似一条白玉带穿行在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间,穿越了芸芸众生百态,划过了天地无极般的生命征程。
车子逾越过一道道山峦,穿过一条条遂道,跨过一座座山间断崖河流之上的桥梁,载着车内所有人的迷茫、期待、兴奋飘向未知的方向,在那里,有着一个共同的理想:为了明天更美好!
5 流光
在全南那个小山村里,总喜欢与同龄人到那后山坡上的那棵大棕榈树下玩,稍大一点的时候,便开始爬到棕榈树上去,高大的棕榈树枝丫遍布,伸展八方。棕榈树是一种常青树,树杆柔韧,很难断裂,即便一小小枝桠也能负上一个人的身子,左右摇摆而不断裂。喜欢和玩伴们爬树比赛,看谁爬得快,爬得高,可以占得最顶端那个制高点,站在上面,仿佛可以俯视众生一切,这个人好似至高无上的,一股豪气在小小心灵中油然而生。
有时候,到山上拔来一大捆那种柔韧的苫草编织起一条又粗又长的草绳,然后挂到棕榈树丫上,下面绑上一条大木板,于是一众小孩子便开始在上面一摇一摆地荡秋千。一帮小孩子特别地淘气,只顾好玩,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管一顾。为了能轮上一回,不顾与朋友们争吵,到了最后,谁也不让谁,结果大家一起上。摇啊摇,摇啊摇,草绳子断了,把众小孩子都甩了出去。我被狠狠地甩在了一条露在外面的大树根上,把原本就有缺陷地嘴唇撞得更是鲜血长流,高高肿起一大片。
没有摔倒的小朋友们又跳又叫地唱着:天涯天涯,摇啊摇啊,绳子断了,摔到地里啊,撞上破嘴,满口流血啦,哈哈……
我又羞又气,嘴里痛得直让我眼泪都要流下来,这些玩伴们竟然只顾嘲笑戏弄我,让我幼小的心灵烙上一条怎么也摔不掉的印痕,可是事实如此,让我难以辩驳什么。在那一刻,一丝怨恨,一丝自卑便在心种发了芽,生了根,从此再不和玩伴们玩,远离他们,孤独一人。那一刻我感觉得到自己仿佛只是一个可怜虫,一个小小的孤独者。
抚着被撞伤的破蹰回到家,免不了又是被可恶的后父一阵教训,打得遍体鳞伤之时,那个老恶棍便住手,晚饭也不再让我吃,他直接朝我吼着:小杂种,你去死!
我真的很想去死。命运就爱老是这般捉弄于人,既然让我生就这么一幅有着缺陷的模样,却还要遭受世俗冷嘲热讽的目光,就连时常在一起玩的伙伴们都如此。我的心在滴血,想要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我是个小男子汉,虽然多了份缺陷。
时常在夜晚,躲在黑暗中不敢回家,害怕那个恶棍。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一个恶棍来做我的后父,真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带着我改嫁给这么一个恶棍,还要给他生孩子。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如何能够知道,或许母亲自有她自己的无奈,只是她的无奈注定难以让我理解,也不可能让我理解,更别说与她达成某个共识的妥协。人其实本来就是在生活中不断地妥协,但对于这一,如何也难以教我认同,我知道我的生父已经死去多年,我多少岁,父亲便死去多少年。我的出生,父亲的死去。多么滑稽,多么讽刺!
我想起了那个买火柴的小女孩,终于体会到了她的那种无奈、悲苦。我此刻便像那个买火柴的小女孩。只是我不买火柴,我也没有奶奶来带到去那没有痛苦只有欢乐的天堂。
后父说:天涯小杂种,干嘛不把你的嘴巴再摔裂一点或者直接摔死去,也省得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早知道当初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丢到河里把你溺死才对,都是那个老不死的万般阻挠我。
后父嘴里的老不死是他的母亲,也算是我的奶奶。我应该感谢于她,母亲虽然生育了我,但若不是奶奶的经维护,又岂能真有我?我想着命运之神能够将我彻底改变,改变我的所有。时间到了,机会来了,在我六岁那年,我终于逃脱了后父的家,离开母亲,离开奶奶,这一走便是一十三年。一十三年来,我再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离开后父家的那一刻,我的命运也已经开始改变。时光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但改变不了的是人的记忆。
之后不久,便开始人生第一次手术,将我彻底重生,命运彻底改变。我在心里叹息:天涯,你到底还算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了愿意为你付出一生的父母,虽然是养父母,却堪比亲生。
6 落花
陪我去赣州的是养父。养父说:天涯,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说:是的父亲,我决定了,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机会来改变自己。
父亲叹息:孩子啊,你这是何苦,现在你已经很好了,而且并不比任何人差什么,又何须再去遭那份罪。
我无奈地笑了:父亲你放心吧,天涯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注定如我的名字一样,只是天涯的一个过眼云烟,天涯的一个过客,可即使是烟花的短暂也能留下璀璨,为何我不能?天涯,天涯。我只是个天涯浪子,现在只是暂留在父母身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真的会浪迹天涯而去吧?或许父亲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当初给我取名字,从选择了‘天涯’这两个字之时,我的命运亦随之改变。
很难理解这一说法,带着无尽的困惑,疲惫的身心,在颠簸摇摆着的车内沉沉睡去。时间仿佛过去千年,在惊醒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人群,是车流,是高楼……医院就在面前。脚在颤抖,没有任何风波,不须要任何过程,车子已经把我们带到了目的地。这就是赣州。
这次是我第二次到赣州来,之前的一次在十年前,那时是路过赣州去南昌求学。现在想想,不得不让人感叹于时光的快速,仿若就在昨天一闪而过,那样地清晰,只是时间变了,城市变了,没有变的是人的记忆,就连有着不变记忆的人也变了,这些再不是十年前的那样子。无论感叹也好,感慨也罢,都不能阻止。
登记。挂号。办理手续。缴纳住院费用,按排病号登记病床……一系列的手术办理让人头昏眼花,楼上楼下地跑,差点害得神经错乱,这便是大医院?
父亲说:如果不是全部免费的话,单单这些跑下来,至少也得花去几千块钱!
医院就是现代社会意义上的屠宰场。医生说药费多少多少,住院费多少多少,没有一个有得讨价还价的理由,有钱你就治吧,没钱你就回家慢慢等死吧,这儿可不是慈善机构。宰你没商量!
很庆幸政府会有这么一项慈善事业,可以适时地帮助了我们这些因为没有钱而去看病做手术的人,感谢国家感谢党感谢政府的同时,也没忘记感谢那些真心关照病人的人。我知道自己并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但却是我有的真实想法。有时候人就爱这虚荣,听着听着也特别受用,他们会说:来吧,免费的,你好就是我好,那样大家都好!
坐了一天的车,来到医院后又办理手续而跑上跑下,从八楼跑一楼,再从一楼跑八楼,所幸全承电梯的功劳没让我们爬多少楼梯,即使这样,人还是显得那样疲惫。医院安排的床位像大部分人一样,都在八楼宽大的过道里,占去半边,一排排的病号床位靠着墙壁或者玻璃窗摆放着,病人以及家属陪同者们便在这样的地方休息睡觉。
看了这般光景,心中很是别扭,虽然说出门在外一切都得融入到社会中,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再累的我也是难以睡着。一夜翻来覆去地彻夜无眠。直看着头顶上的显示器显示出来的时间、气温。一遍遍数着指针等待着天光放明。
赣州市内,至少我所在的地方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大都市的气派与豪情,倒让我觉得有点像小市民那种平淡的生活区域,除了远处那些突兀的高楼与雾气,再感觉不到别种融入大都市的情怀。这注定不是我要停留之地。
直到天色渐明,我才慢慢睡了过去,但是没有多久,便被医院所特有的喧嚣给吵醒。新的一天来临,将要面临的,是身体各个部位的全面体检。很不明白为何仅仅只是口腔科的手术也要进行身体的全检。医学的常理通常都已经超越了我们这些外行人的认知,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为了保证手术的成功而在手术中不至于发生任何意外,就必须经过这些检查。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在住院部八楼护士站的那个前台作业区的办公台上,除了一些护士常用的医院器械外,最惹人注意的是那几个大花篮,上面盛放着红玫瑰,紫丁香,满天星,粉红刍菊,更多的是白色百合。白色的百合娇嫩无比,洁白如雪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馨香,与康乃馨一起争艳着。这些花儿,昨天刚到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今天这般美。然而,当我靠前一点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好些花儿都凋谢了,兴许是有段时间没有换而被医院的工作人员给忽略了。轻轻碰触,花落满台。
7 上下
整个上午都在各个检查科里跑来跑去,跑得腿都酸了,唯一庆幸的是不用直接爬楼梯到各个楼层。医院是个特殊的地方,虽然人人都不爱往这种地方跑,但是这里的人总是比别的地方拥挤,甚至比那市场也毫不逞让。现代人的生活质量提高了,自我身体保护意识却降低了,大病小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个小感冒往医院跑或者哪里痛得不行了才去医院就诊。医院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人满为患,尽管不爱往这里跑,但为了自己的身体,想不来都不行了。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除了血液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之外,其它地方一切都正常。绷着的心这才缓和了下来,常年累月地忙着工作,还真怕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某个零件出现故障。既然身体正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医院按排手术了。
等待永远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呆在医院里的病号床位上,看着形形色色,走来走去的医护人员、病者及其家属,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人沉静无波,有的人眉宇深锁,有的人在历经生与死的考验后,露出的是微笑。大千世界孕育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赋予了人各种不同的表情,它所表露出来的表情实际上也是他们所要表达的东西。
每当我坐在病号床前望着这些人走来走去的时候,我就时常感觉这个人生真是一种微妙的存在,没有人能够预知过去未来,但却能感知到现在的某个时刻。我正在感知着今天是否会这样一直无聊地等待下去。事实就是如此,我就这样等待着,并且试着用自认为最好的耐心在等待。
在我病床旁边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台,透过玻璃窗并不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因为这扇窗是整个住院部大楼中间的一个露天式天井,呈四方形,有八十平方米宽大。在右侧便是那怎么也难得停下来的露天式升降电梯。电梯上上下下,如此循环往复不断,要上下几千年亦难以驻留。这是电梯的命运,也是电梯的悲哀,它无法改变自己电梯的命运,正如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上下不断的电梯,直上直下,无聊的时候,我就这样躺在病号床上,看着电梯以及电梯内的人,看他们上上下下,不厌其烦。
8 心路
已经在医院呆了三天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那电梯已经上下来回了三百六十五次。我想起来了,这三天来我是数电梯上下次数数过来的!
应该说是无比郁闷无比无聊的日子,这种日子特别地难熬,但是我却不能乱跑,护士长明确地告诉我不许到处乱跑,即使要出去也必须先请假!
请假!
在工作中,想请一次假都不容易,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身处公司里,不就如处在人家屋檐之下么,在人家的屋檐下,想不听从别人的指示与安排都不行。
我最讨厌别人来束缚我的自身自由,更不喜欢呆在一个地方动都不能动,连打发时间的方式都没有。所幸还有恩佐陪伴我。我沉浸在赛车手丹尼的赛车世界当中,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赛车的,但是对于那些世界杯比赛,时常难以看到,那是因为我的时间关系,连坐在电视机前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分钟。不过相对于赛车手丹尼来说,恩佐的哲学思想更让我动容。用丹尼的话来说就是:眼睛往哪里看,车子就往哪里去!
这是一条梗犬,但它却有着人的灵魂,其实它倒真像个人,它不但有灵魂,更有着自己的思想,能够看透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只不同的是它无法表达出来!
真希望我也是这样,至少不会少在语言的痛苦中……
9 仰望
在那天下午,值得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让我所有的希望都幻化为泡影,很不有意相信为何会来得这样突然,也来得如此直接。幸好我的承受能力很强,毕竟我在这样的人生经历中已经走过二十五年。事情是这样的……
护士让我和父亲到主治医生办公室,首先护士给了我们一份手术签订合同,然后是一叠表格填写。护士问:你叫天涯?
我:是,我就叫天涯。
今年二十五岁?
是。
有结婚否?
没有。
有无青霉素过敏现象?
从来没有。
身体还有无其它疾病?
这……什么意思?我疑惑不解,答:耳左耳略有问题。
护士略一深思,手上的笑快速在表格上刷刷划过,然后再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真不明白这些对于我的手术有何问题,我恁地天真无邪!
同意手术么?同意就签字!
我看了一眼父亲,略一犹豫,提笔一挥而就:天涯!
呵呵,护士笑了,她说:你的字很有艺术,也很美,只是略显柔和,学历很高吧?
我:……
这时一个手术医生过来,冲我介绍手术说:我和你们说,这个手术有一定的风险!
废话!只要是手术哪个没风险?我心里想着,没说出来,这是吓唬人呢,而且还是他们的一道护身符,可能大凡医生都是如此吧?
医生说:你的这个手术不但风险大,还比较麻烦,毕竟你的喉部已经完全裂开。在手术过程中,必须全身麻醉,人在这个时候是无知无觉,和一个死人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还有呼吸,然而在整个手术中,必然是大量地出血,那个时候,是难以呼吸地,我们要用一根导气管直接插入肺部,可是问题就在此,万一手术中,如果血液流入到肺部中,会通过气泡压入导气管中,最后硬化便可能使导气管堵塞致使病人窒息而死,再者,怕病人胃部里的食物倒溢,回到口腔中,同样会把导气管堵塞住,手术中,医生是发觉不了而病人因为麻醉也不知道,人死了也就死了。手术后,还可能有诸多后遗症,比如牙齿坏死,或者喉部穿孔等等一系列问题,而后术后半个月不可进食,完全靠注射液来维持生命。
听完这些手术风险及一些术后反应介绍后,父亲的脸明显变得很不自然,脸一阵青一阵白,想必是被医生的话吓得不轻。
准确地来说,父亲就我一个儿子,而且他自己年纪已老,再经不得任何折腾,当时他就动摇了放弃手术的想法。医生说我可能好好考虑。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后,父亲激动无比,他说:天涯,咱回家吧,咱不做了!
我无语,因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我心里我是很想做的。正如赛车手丹尼说的那样:眼睛往哪里看,车子就往哪里去!心里怎么想,命运就怎么决定!
最终父亲还是选择了放弃,亲强行让我放弃,随后他便直奔医生办公室重新签订了放弃手术协议书。我的心慢慢凉了,一切都毫无征兆地结束,一切地希望瞬间变成泡影,终不过是幻觉一场。
原来,人生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我还是没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既然放弃了,也就只好放弃了。我黯然离开,心中无比失落。这一刻,我才发觉,命运真的是我无法仰望的高度。
10 同归
结束了,一切都快速结束!
返程途中,我不发一言,看着医院慢慢远去,看着赣州慢慢远去,我的魂也远去了。
在我的坐位边,是一个年轻的少妇,自一上车她就在摆弄着手中的笔记本,一边轻快地小声哼唱着歌曲,脸上荡漾出的尽是满足的笑意,那种朝气如那青松翠柏一样生机勃勃,忽然间,我明白了什么,转头向父亲望,与此同时,父亲也在望着我,我一愣,随即冲父亲会心地笑了起来。这一刻,我不再失落,也不再黯然,经过这一次事件,对生活的感悟,我又有了质的飞越。相信自己,决不会比人差,明天才会更好。
11 再见
再见了,赣州,我在心里默念着,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更好!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