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和人矢

导读：有时我百思而不得其解。疑心秋去冬来霜冷风寒，发明者是怎样夜夜不误地，提着裤子，跑到路上，露着雪臀，忍着严寒，——“大风吹屁股，冷气入膀胱”地将它创造出来的。

每天早晨上班，都会路经海信公寓旁边的一条铺着花砖的小路。小路两边的铁栅栏下，准会蹲坐着一只肥胖的白色老猫，安详地眯着眼，看过往的冷漠的人群。

这只老猫很有些特别，它不怕人。

我打远处走来了。它看我走近，照例不动。我伸手轻轻地拍拍它的脑袋，触触它粉红的鼻头，它会仰起头来，朝我叫一声：“喵呜——”

喵呜——在我看来，这是它对我友好的问候，就如同老外见面时互问：哈喽！古捣毛宁！

如果天不是很冷，它会索性弓起背来，歪着脖子，蹭我的裤脚。有一次它把铁栅栏当成了我的腿，蹭了一会儿，可能感觉瘦细而冰凉，蓦然回首，却发现我早已走远，——又轻轻地唤一声“喵呜——”，仿佛在说：好走，还来哦……

心情每在此时，都是相当的轻松和愉悦。

走过公寓，迈过一条横着的窄路，就来到盐城路。这是捷径，从盐城路步行可以一直插到香港中路上，到公司也就剩10分钟的路程。可是不得不提的是，盐城路上的某处，每天照例会碰到另一番非常别致的风景：一堆，偶或两堆，有时金光灿灿，有时浑黑一体，恰似金字塔，宛如蘑菇云，更多的时候会被路人不小心踩得体无完肤，继而擦得到处都是，后来者如入地雷阵，上蹿下跳，无从落脚，——唔，为雅观起见，本文权将此物写作：“矢”。

可不要误会这是猫们狗们的产物，同志们，无论是远观还是近察，无论从色泽还是体积上看，我们都可以确凿地肯定：此乃文明同胞们的杰作。

这就是我们文明而高雅的人类的杰作！

有时我百思而不得其解。疑心秋去冬来霜冷风寒，发明者是怎样夜夜不误地，提着裤子，跑到路上，露着雪臀，忍着严寒，——“大风吹屁股，冷气入膀胱”地将它创造出来的。

可恨我从老猫身上获得的轻松愉悦的心情，每每就被从人身上拉下的这一堆臭矢熏得杳无影踪。

还是想起先前的老猫。熟悉猫的人都知道，它是很爱干净的。如果要如厕，它绝不随地大小便。它会悄悄地找一块土壤松软的无人之地，扒开土壤后细矢长流，完事后它会立刻用沙土掩盖好，决不让秽物现眼，决不让异味飞扬。

猫和人谁更文明，由此似乎可见一斑。

这猫们的素质让我着实怀疑人们的素质。你看，它热情实践“三讲”——讲友谊、讲礼貌、讲文明。在这个城市里，老猫虽然和你不曾谋面、萍水相逢，亦不通人语、不入人群，但是懂得和你友好交流，懂得用猫语轻轻地向你问安，甚至懂得维护市容，不随地便溺，——足以让你一大早就开心、舒畅。

人又怎样呢？

人们一面高举着文明大旗，热火朝天地宣扬和谐，另一面依然故我各行其是：路人熙攘熙攘，但彼此冷若冰霜；居民同楼生活，而老死不相往来；城市富丽光鲜，却流浪乞讨成群。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且莫说为了蝇头小利，干的那些损人利己的下流勾当了。

正想着，脚底下刺溜一滑，情知不妙，——文明的大作，今朝我已有幸踩到了。

可恶！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