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冬季

导读：篝火狂欢会上，老莫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衣服鞋子都顾不及脱，就倒在床上睡去了。尽管现在已经是冬季，但是南方热带的冬夜，多少还带着些燥热。

“菊看两头盼春风，无声诉吟萧瑟人”……老莫被这屋外抑扬顿挫的声音吵醒了。朦胧之间看看放在床边的表，已近中午了。原来自己竟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前日从大队书记那里知道自己可以回城，可以离开这个呆了四五年的农场，老莫心里那一阵欢快。晚上便和一众同学、农友在昔日忙碌的山头上开起了篝火狂欢会。大家纵情歌唱，纵情舞蹈，纵情喝酒，纵情流泪。是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已经化作汗水，滴滴落在这片被称作热土的地方。一眼看去，齐腰高的茶树，还有漫山遍野疯长的芋头和番薯，是这些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的劳动果实，也是那段酸涩年华的见证。

篝火狂欢会上，老莫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衣服鞋子都顾不及脱，就倒在床上睡去了。尽管现在已经是冬季，但是南方热带的冬夜，多少还带着些燥热。或许就算屋外是寒风凛冽的，但屋内睡着的人，心里却有着一股向往的温暖。

起身后，老莫推开木窗，只见是公社文工团的小张正站在院子里，一手背着放身后，一手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刚才那阵吵醒老莫的咿呀聒噪，正是小张在朗诵着他自己创作的诗歌。此时的人们啊，大概心情和老莫都是一样的，都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从这样一个地方飞走，飞回自己那个在梦里无数次重逢的地方。

十七岁的时候，老莫便随着大部队，来到现在这个农场，开始了特殊岁月里的特殊人生。家里孩子挺多，大姐身体不好，大哥“串联”去了北方，小弟尚在读小学。分配来的下乡名额，自然落在老莫身上。老莫其实不后悔，因为在那样的年代，革命的热情胜过一切。人，仿佛不是自己的，命运不容许自己去主宰。那一年，也是一个冬天，虽然也是在南方，但是天也冷得出奇。站在风里，瑟瑟发抖的人们，怀揣着火红的梦想，踏上了离家的征途。

时间转瞬即逝，如今的天地已发生了巨变。在希望的大地上书写青春的人们，他们也有了新的火红的梦想，那就是归途。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人们疯狂了，一如他们来时一般。

还是这样的一个冬季，风中瑟瑟发抖的人们，岁月已在脸上刻下成熟的印记，寻求安定的心此时早已像脱线的风筝，飞得高高的，飞得远远的。再看一眼这里的山，再尝一口这里的水，再望一望亲手浇灌出来的庄稼，心里想着，若干年后我再回来时，这一切还如故吗？

在该来的时候来了，在该走的时候走了。老莫坐在拥挤的车里，心里却敞亮得很。路虽颠簸，却像是一首欢快的歌曲，是在为他们送行，为他们庆祝。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