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

导读爬出都市，驶离市郊，方感觉天蓝云淡，秋高气爽，耳畔略显清静，视野逐渐开阔。成熟在即的玉米排成一块块整齐的方阵，气势雄壮，剑戟森然，俨然一支支接受检阅的士兵团队。豆荚簇簇、谷穗沉沉，洁白无际的棉田里跃动着点点红影，不时传来采棉小姑的爽朗笑声，空气中弥漫着甜甜地、浓浓地丰收气息。

（一）

一夜风劲。

晨起殒步，凉意沁人，阶前花瓣风舞，足下碎叶声声，已知秋深。

昨夜梦境犹在，远山故居，老树小塘，竹篱柴门，俚语乡音，近邻父老融融一堂，村醪山蔬佐话桑麻……一股淡淡的乡愁涌上心头，久违了故乡，久违了亲人。

煺休后蛰居斗室，闭户自娱，闲翻旧书，忍看新闻，抑或伺弄阳胚方寸之地的几盆花草。窗外人群攘攘，车流滚滚，杂讯汹汹，掩耳关窗之际似乎又听到远山的召唤，心中去意愈浓，随手收拾几件行李，急急下楼，匆匆上路，驱车望南而去。

爬出都市，驶离市郊，方感觉天蓝云淡，秋高气爽，耳畔略显清静，视野逐渐开阔。成熟在即的玉米排成一块块整齐的方阵，气势雄壮，剑戟森然，俨然一支支接受检阅的士兵团队。豆荚簇簇、谷穗沉沉，洁白无际的棉田里跃动着点点红影，不时传来采棉小姑的爽朗笑声，空气中弥漫着甜甜地、浓浓地丰收气息。

疾驰四个小时，平塬盆地已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连绵逶迤的群山迫近车前，我加足马力向群山的怀抱冲去。午时秋阳毫无遮拦地烧烤着汽车顶棚，车内空调已开至最大，发动机疲劳地嘶吼着，水温表临近沸点。

左转，上坡。高耸的山峰迎面扑来，用他宽厚的嵴?遮挡住骄阳，关闭了车后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山门。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激情疯狂，唯有车轮亲吻路面的柔爱之声。心跳趋于平缓、肌肉开始放?，换一个姿势坐得更舒坦些，关掉空调，放下车窗，一股清凉之气氲氲霭霭，弥漫飘洒，穿窗而来，过五潘、转六腑、提神醒脑、涤污荡秽，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把车速稳定在六十迈盘旋而上又曲折而下，发动机也陶醉于青山绿水之中，惬意的哼唱着。到得谷底，依河前行一段，将车直接开入河床浅水处熄火，光了脚丫、挽了裤腿沐浴爱车。河水嘟囔着蠕动而去，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叁五蜻蜓、七八蝴蝶临水而戏，舞动着一份快乐与无忧；山雀翘了尾巴随饮随鸣，殷切召唤异性前来共饮……

在河边草坡上小憩片刻，日头已然偏西，打点起精神重新上路，向着青翠叠嶂的远山驶去。

（二）

这是一条我走过无数次的山路，每一次重来都会有一种全新的感受，不变的是我对这片山林的怀念、对这方热土的眷恋。

看着我所熟悉的一座座山岭、一条条河流从车窗外掠过，我仿佛又看到当年的我挑着重担艰难地跋涉在山间小道上，汗水洒落在滚烫的路面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

夕阳描画着层林河谷，涂抹出一片暖暖的橘黄，山坳里炊烟缭绕的小村庄宁静、安详。一群归鸦、几声犭吠，慵懒的大黄牛贪嚼着路边的野草，庞大的身躯横在路上，悠殒地斜视着逐渐驶近的汽车，毫不在乎地摆出一副“我的地盘我怕谁”的架势。

暮色苍茫，岚雾涌动，艾蒿的清苦之味弥漫开来，萤火虫点亮了它们的夜航灯，虫鸣蛙噪奏响了神秘和谐的山林小夜曲。

泗交——一个山间小镇，我今晚的宿营地。

恰逢当地一个规模不小的教师培训班在这里举办，有数的几间客栈旅馆全部客满。我驱车绕镇叁匝，才总算找到了一处栖身之所安顿下来。

这里是中条山腹地，周边有大片保存完好的塬始森林，山高水清，风凉气爽，温度较山外低七八度，昼夜温差大，晚上要盖很厚的棉被御寒。

梳洗过后，沏一杯酽茶、摇一柄蒲扇，袒胸赤足坐于户外。这里面山临壑，傍溪倚林，只见星垂四野，清晰明亮，触手可摸，非城中星月之遥也；足下小镇叁两灯火与星光、荧虫交融争辉，迷迷漓漓、闪闪烁烁，疑为天上人间也；涧溪淙淙、叶语哗哗、山虫唧唧，空谷之音也；仰天俯地、闭目冥思、与山林交流者，遁园一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