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八）四面楚歌

婆婆故意皱了皱鼻子，假做欲呕吐的样子说：“真是个丧家鸡，加了那么多调料都煮不出什么味道来，太难吃啦。”

也不知道婆婆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自打诗雅从医院里回来以后，婆婆就把厨师遣了回去。然后指明，要诗雅煮全家的饭菜，再不要厨师煮了。而每一次，当晚餐里有鸡肉的时候，婆婆总是有意无意地指着餐桌上的鸡肉，眼里带刺地说些指桑骂槐的话。

“婆婆，我已经腌制了一个多小时才煮的。可能是煮的时间长了一点，所以有点过火了。您将就着吃点吧，要不，我再煮点别的给您吃，您看行吗？”为了不和婆婆直接引起冲突，明知道婆婆指桑骂槐，诗雅还是陪着谦恭的笑脸。

“嗯！煮点别的？说的倒轻巧，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那剩下这些怎么办？全部倒掉了吗？你倒是告诉我，家里能有多少钱财给你浪费的？”婆婆好像是要和诗雅吵架似的，双手叉着腰，瞪着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有点虎视眈眈地看着诗雅说。

“婆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过日子是要节约的。但是，我只想让您吃的舒心一点，并不是真想浪费食物。”听着婆婆那故意刁难人的话语，诗雅的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依然要陪着笑脸，尴尬地跟婆婆解释。

“还掉眼泪呢。你这是要表演给谁看啊？觉得有自己很委屈吗？好像是说我这老太婆在冤枉你了？”看着诗雅泪眼欲滴的样子，婆婆更是大声地嚷嚷起来，唯恐别人听不到似的。很明显，是在故意刁难和为难诗雅。

“不、不，婆婆，我不是要掉眼泪啊，是我刚才切辣椒时，不小心被手碰着眼睛了。”诗雅抹了一把即将滴到脸上的泪，努力地挤出笑脸。可是，这笑容，却比人家哭的还要难看。

“唉，老太婆，你的嘴也太刁啦，不好吃你就少吃点呗，你和这不相干的鸡肉生哪门子气啊？”或许，是家公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或许，是在和婆婆唱双簧吧。虽然他对诗雅不像当初那般地慈善，但是，家婆这些七长八短的话，好像让他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于是，轻轻地责备了一下婆婆。

诗雅怯怯地看了婆婆一眼，声音细细地对家公说：“爸，那不怪婆婆的，是我自己不好。”

眼睛还红红的诗雅，极力地压抑着自己那即将崩溃的情绪。

尽管，诗雅的心里是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甘心。可是，没办法，诗雅还是要为婆婆说话，给婆婆一个下来的台阶，不让家庭战争因她而爆发。

“老头子，你懂什么，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样的折磨。哪里还像他们小后生，吃什么都无所谓。如果餐餐都这样吃，那不是要了我们的老命吗？”婆婆嘴角漾起一丝浅浅的冷笑，并不因为诗雅的懂事而打住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依然是笑里藏刀，轻描淡写地说着。

“婆婆，对不起，你要是觉得不好，那我就再煮吧，要不了多久时间的。”诗雅转向婆婆，又一次轻声地重复着。泪，已经在汨汨地往肚子里吞着。

婆婆阳声怪气地说：“那就不用了，我们可浪费不起。”好像没个完似的。

“老太婆，你也说够了吧。不就那么几块鸡肉吗，说什么浪费不浪费的。”或许，觉得婆婆有点过份，家公是在看不下去了，再次出来解围。

总算还有一个有点良知的人为诗雅解围，这让诗雅那差不多碎裂的心多少得到一点点慰藉，管他真心还是假意。

“爸，妈妈说的也没错啊，这鸡肉是不怎么好吃。你吃不出味道来吗？”可是，富家公子却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极力地附和着他那尖酸刻薄的妈妈。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或是一语双关。

家公瞪了儿子一眼：“你小子懂什么？不要乱说话。”或许，家公真的看不下去几个人围攻着诗雅一个小女孩了，又一次出面把话打住。

“嗯，那我就不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富家公子对着爸爸做了一个鬼脸，终于把话停住了。

也许，是看够了三人的表演了吧，直到戏要收场了，富家公子才匆匆地出来亮相了一把。

听着昔日口口声声说如何爱自己的人，今天，却这样地来折磨自己，诗雅再也忍不住了。一转身，大颗的泪，倾刻间就如同暴雨般的狂泻下来......

“哟！还真的演上戏了呢。小子，看吧，你找了一个戏子回来。能干什么啊？这就是所谓的戏子无心，婊子无情。知道吗？你以后可要给我长点记性。”好像是要提醒儿子什么似的，婆婆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额头，看着捂脸转身而去的诗雅，还不忘记在背后说些风言冷语。

“妈......”富家公子似乎也觉得妈妈说得有点过份，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

在他们这样日复一日、无休止的精神折磨下，终于，年轻而脆弱的诗雅再也挺不住了。一种冲出牢笼的想法，在强烈地敲击着她即将崩溃的神经。于是，两年以后，还是他们新婚的那一天，诗雅毅然地作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离婚，过着自己孤独而平静的生活。

从那时候起，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柔弱的诗雅，突然间好像长大了，渐渐地变得坚强起来。

“我们，离婚吧！”于是，再也无法抑制那一份如同困兽般的烦躁；再也按捺不住内心那一份令人室息的郁闷。在一个秋风扫落叶的、阴沉沉的日子里，诗雅鼓起勇气，主动地向男孩提出了离婚......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