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个红军乡
这里,当年曾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深山老林,是一个山清水秀的美丽地方,是一个世外桃源,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禁不住想问生活在山外的朋友,你是否知道,中国有一个红军乡?你是否知道,红军乡就在陕西境内的旬阳县?
你是否知道,在那个革命老区的沟脑上,有老乡为红军修的一座庙?那座庙已存在了七十多年,老乡们把它叫做“红军老祖墓”,“红军老祖”,意即红军是解放穷人的始祖。在当地百姓的家里,老乡们供奉着“红军老祖”的牌位,他们把红军当神来敬。高高的山崖上飘着一道道飞红,那是老乡沿陡峭的崖壁一条条搭上去的红绸子,这是我见过的色彩最浓重的民间自发的纪念红军烈士的祭祀活动,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啊!
那段悲壮的历史在我的脑海里启封,那是多么难忘的一段岁月啊,情感之水就这样在我的内心奔流,禁不住想要告诉山外的朋友们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
那天早上,被秋日刺眼的阳光晒醒,着实让我激动了一番,感觉美得有点让人心醉,心底突然间变得柔和起来,觉着眼前美好得值得珍惜,是的,我应该高兴起来。
可是,入秋后,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转眼就变了天,下起连阴雨来,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失落,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忽悠”,皆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唯我太较真,心底无限悲凉,感觉很多时候,“我在一个人跳舞”,每个人,很多时候,都在世间独自跳舞,“从清晨到日暮,思绪整夜翻覆,暗夜四面围堵,停也停不住,寻找一个去处……”也许,这个季节,失落是合理的,向往一个世外桃源也是合理的,我是“一个被大地蛊惑的人”,想着这时节的山里景色应该正美得醉人吧。
我来到了当年曾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深山老林,是一个山清水秀的美丽地方,一个世外桃源,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禁不住想问生活在山外的朋友,你是否知道,中国有一个红军乡?你是否知道,红军乡就在陕西境内的旬阳县?我禁不住要问我的那些生活在山外的朋友:朋友,你是否知道,中国有个红军乡?你是否知道,这个红军乡就在我们陕西境内的旬阳县?你是否知道,那里也有我们的一个革命老区,当地的老乡就在那里的一个沟脑上为红军修了一座庙?我像一个迟到的“战地记者”,开始对这个地方进行迟到的访问,对这里有了些许的了解。
当我来到这里时,那个庙已经存在了七十多年,老乡们在庙旁的红军崖下的潘家沟边上修了一个“红军老祖墓”,他们说,“红军老祖”意即红军是解放穷人的始祖。群众想念红军,国民党政府阻挠群众到“红军坟”、“红军老祖庙”去祭奠红军,群众就在自己家里祭奠红军。当地群众还把自己的小孩起名为“红孩子”、“红女子”、“继红”等,很多孩子名字里有一个“红”字,他们以此来纪念红军烈士。
“红军老祖”,多么亲切的名字啊,在高高的山崖上,有当地百姓沿陡峭的崖壁搭上去的一条条红绸,当地人把它叫做“搭红”,远远望去,那满山遍野的红,一条比一条鲜艳,永远搭不完似的。这里老乡的家里供奉着“红军老祖”的牌位,他们把红军当神来敬。在红军墓前的香炉里,有永远燃不尽的“高香”和永远是刚刚烧过的纸钱,那是永远不断的鱼水情啊,这里四季不断的香火,穿越了时空,穿越了人们对这块红色土地的记忆,传承着一种精神,人们在这个全国唯一用红军命名的小乡村里,寄托着对红军的深切怀念,寄托着对那个年代的一种情思。
在我们大家分享着生活快乐的时候,生活在这片和平土地上的人们没有忘记“红军老祖”,他们从未忘记过那两个红军战士,没有人能够限制这种感情的抒发,没有人不被这种感情感动,这是我见过的色彩最浓重的民间自发的纪念红军烈士的祭祀活动,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啊!那是怎样一段令此地百姓难忘的岁月啊,那段悲壮的历史在我的脑海里启封,情感之水就这样在我的内心奔流,禁不住想要告诉山外的朋友们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又怎能忘记红军老祖啊,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的江山都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一个国家从无到有,离不开他们,我们,怎能忘记?记得毛泽东嫡孙毛新宇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现在的中小学课本里,介绍革命先烈事迹的内容已经不多了,烈士们牺牲得早,他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历史会被子孙后代所淡忘。我想,在红军乡这个地方,淡忘,是永远不会的,因为,越久远的感情越纯粹、越纯朴。
这是一个以绿色为基调的绿色村庄,也是一块红色的土地,是一个我见过的最红、最美丽的村庄,这里的老百姓与这里生长的植物一样,受着自然生态环境的保护,相对的与世隔离,未受到外界的什么污染。它位于秦巴山区,深山,距陕西旬阳县城103公里,在县东北部圣驾河下游东岸林家坪,是旬阳最南边的一个乡,以境内有红军烈士墓而取名“红军乡”——解放前属四行乡第二保,1950年组建为丰积乡,1958年改称“红军公社”,1984年更称“红军乡”。
红军乡是陕西旬阳县最南端的一个乡,在我还未踏入这个境地之前,我和所有未来过这里的人一样,不知这里竟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不知这个世外桃源里有一个世外桃源——红军乡——如果说旬阳是一个“世外桃源”的话,红军乡就是“世外桃源”里的一个“世外桃源”了,那样,旬阳就有无数个这样的世外桃源。
正值多雨的九月,虽已过雨季,但几日的连阴雨使路面变得泥泞,这时,我看见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飘飘的老人,在下着小雨的老街上晃来晃去,她没有打伞,也未戴草帽,那不怕风吹雨打的样子,看得出她的身子骨很硬朗。身旁的老乡告诉我,这位老人会唱当年的“红歌”,并告诉我,老人的家就在这条巷子的那头。
我再次路过老人家的门口,看见老人坐在门口吃栗子。我走过去在老人身旁坐下来,与她攀谈起来,老人思维很清晰。老人亲切地从口袋里掏出四颗毛栗子给我吃。那四颗毛栗子够没牙齿的老奶奶这样在嘴里泡一天,伴着老人家享受着雨天。
李和琴老人今年87岁了。说起当年唱给红军的歌谣《十送红军》,老人兴奋起来,她吐掉含在嘴里正在咀嚼的毛栗子(看样子,那些内容够她咀嚼一阵子呢)。老人先说后唱,因为方言听起来费劲一些,老人说一遍歌词后才开始唱,她的记忆力极好,她唱的与我们熟悉的《十送红军》的调子和内容皆不同,她是这样唱的:
一送红军帽,帽是红缨帽,红绿缨子两面飘。
二送红军衣,衣是料子衣,蛇皮带子腰上系。
三送红军裤,缝起丈二布,送给红军做将衣。
四送红军鞋,缎子花样来,白布袜子绿丝带。
五送红军刀,金边印刀鞘,送予红军挎上腰。
六送红军马,金鞍银蹬踏,竹马缰绳手上拉。
七送红军伞,一把日照伞,紫竹把把光头缠。
八送红军枪,枪有丈八长,送予红军打赢仗。
九送红军信,红军有了信,打倒老财救穷人。
十送红军钱,送予红军做盘缠,送你在路上买纸烟。
十样都送全,再送你一件,送个娃娃点火吃烟,娃娃送你,你当亲生的,打呀你也要打,骂呀你也要骂,不打不骂不服法。
老乡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出他们内心强烈的情感,从中可感到老乡当年是想把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送给红军。
到了这里,我特别想听老乡们给我讲当年红军在这里闹革命的故事,我不停地明知故问地去问,因为我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份好奇。我问,为什么这里老乡把红军当神敬呢?
老乡们告诉我,这里曾是革命根据地和游击区,周围布满进攻我根据地之敌常驻要点,根据中央红军精神决定,红25军在军长程子华、副军长徐海东、政委吴焕艺的率领下,离开了鄂豫皖根据地,1934年冬进入陕西境内,接着,鄂豫皖省委改建为鄂豫陕省委,并决定在鄂豫陕山区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红军沿镇安宁陕北上,沿途打退了国民党反动地主武装的阻挠和进攻。红军每到一处都积极帮助群众恢复生产发展生产,没收土豪的粮食东西分配给穷人,帮助穷人免除一切捐税,不交租不还高利贷。特务队的指导员高中宽会用山上的草药给人治病,他经常为当地百姓草药医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医好了一百多位病人。
1935年秋,红25军撤离陕南,那天,在佛爷庙,一个班的红军打退了三百多敌人的进攻,掩护游击师大部队的转移。第六游击师仍坚持游击活动,在佛爷庙的这次战斗中,他们遭遇了当地民团,为掩护大部队转移,高指导员奉命带领14名红军战士,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最后,高指导员与另一位被大家称为尚班长的战士,被敌人追赶到了郭家沟悬崖边,被迫跳崖牺牲。
牺牲的两位红军战士壮烈牺牲后,潘家河的廖和喜等群众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了两位红军的尸骨,掩埋后在郭家沟脑修了一座庙,庙里塑了一个身穿灰军装、头戴八角帽的红军战士像,群众纷纷到坟前祭奠,用求医治病的名义,宣传红军的好处,以祭奠自己祖先的形式来祭奠红军烈士,从红军老祖身上吸取力量,鼓舞自己与黑暗力量坚持斗争下去。红军给这里的百姓留下了一个向往,两位红军战士牺牲后,仍作为这里百姓的一种精神支柱活在人们心里,每到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到这里烧纸钱,回去路上找点山里的药草,到家煎一碗热汤喝下去,病自然就好了。当年,这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民谣:“人不知亲穷知亲,白云飞过想亲人。红军老祖多保佑,望空祷告诉苦情。红军红军别忘了,如今潘家河是个大火坑。”
新世纪到来时,乡政府在洵河的上游为两位红军重修建了新坟,立好墓碑,准备为两位红军战士迁坟。可是,就在迁坟的前一天晚上,有几位当地的老乡说两位红军给他们托梦了,说他们不想上去,愿意还与他们熟悉的老乡待在一起,当地政府便遵照了老乡们的意思。这个乡村里的人们就这样一代传一代地守护着两位不知他们的家乡在哪里的红军战士的魂灵。
我去老坟那里看了,那里也有一块烈士纪念碑,碑上写着:“红军烈士永垂不朽”。那里有不少红色标语,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这一带发现了很多当年红军留下的老标语,在乡政府后院的一面老墙上,还留着“红军人民公社”和毛主席语录的字痕。
晚饭后,我约了附近的老乡来我住的地方聊天,听他们讲红军的故事。隔壁的林乐元和胡正新两位老人打着手电,冒着雨,来到了我住的地方。
屋里很静,听得到外面的虫声,雨声。他们有一点局促。林大爷拿出来一包烟,给我也发了一根。这纸烟不呛,带着一种乡野的味道。我问:“什么牌子啊?”林大爷伸过烟盒给我看。“多少钱一包啊?”
“5元钱。”
房子里渐渐响起我们拉家常的说笑声。
我想起今天还未吃药,就拿出药片来,要就着茶水往下喝。这是我这个懒人的一个坏习惯,这个坏习惯不小心被林大爷看到了,他说不能用茶水吃药,会影响药力,一边这样说着,胡大爷弯腰取热水瓶递给我,我接住热水瓶倒水,林老乡说:“先浪一下。”我停住,他俩齐声说:“就是先倒一点水涮一下,那样杯子就干净了……”我什么也不说地笑了。
茶凉了,再续上。其实,我们喝的是满山都是的山花和叶子,是金银花、连翘叶、望春花等等中药,所以说,我们喝的应该说是一种“山茶”,是老乡从山里采来的,比起以前买来喝的“八宝茶”来更觉稀罕,那绿绿的花苞便是山里野生的小玉兰,被当地人称作“母亲花”;这三样野生的茶叶花瓣,满山遍野都是,闲来多采些存放起来,可以喝上一年,尤其是金银花,花期更长,随时出门去采,都会有茶喝,有说“金银花,不怕丑,四月开花开到九月九”。
与他们在一起,有种和父亲在一起的感觉,望着两位老人,我能想象出当年这里的百姓对待红军的那颗火热的心,这么多年了,他们与人无争,那颗心一定是一点也没变,那种真挚的情感一直未变。我不禁想起了新世纪初发生在这里的“桐木事件”。那事情发生在桐木,1988年曾在这个地方发现过很多红军老标语,就在这里的涌泉村第三村民小组,一周之内意外地发生了三起自杀事件,幸运的是,李立文喝下农药后被邻居及时发现并立即送往乡卫生所,经过抢救李立文很快脱离了危险。
当时文件规定,对套种(林粮间作)的地块,要追回国家投入的粮钱,就是先停止兑现,对不愿意改又不愿意再退耕者,要把国家投入退回来。由于村民居住得非常分散,各个村民小组之间的距离也较远,因此桐木对每一个村民小组都派出了由乡干部组成的工作组,相互独立地开展工作。第三村民小组有6个村民小组,近40户村民,在全村的退耕还林工作中,第三组村民套种的情况最多,并且大都套种了经济效益较高的烤烟。但一年没什么收入,家里连吃盐的钱都没有,无钱缴罚款。就拿李立文来说,他从先一年开始在退耕还林的地里套种了红薯、黄豆等粮食作物。村里的不少村民认为套种能使得桑树长势良好,但他们并不明白,这违反了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的初衷,因为种植粮食作物时会破坏地表,无法达到保持水土的作用。在这次桐木乡工作组的核查整改中,李立文被要求或立即将粮食作物拔除,或退回国家曾经给予的补助。李立文从未买过新衣,身上的衣服是在外地的孩子不穿了他接着来穿,他们家的贫穷令人震惊,由于欠着账,连自杀的农药都是赊来的,可想而知当时那要“退回来”的560块钱对他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李立文到处去借,借不到。由于有关领导的工作方法太简单,把国家的这些规定没有全面地理解,只记得、只知道要追回国家已经兑现的钱粮,把工作做得不细,在思想上产生了大意、松劲,没有考虑到将要发生的其他一些后果,这样就造成了悲剧,反映出少数干部的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政策水平低下。一位曾经的村领导这样说过:“这个村的老百姓听话、事情好办,要钱也好要,搞试点肯定要在这个村上先开始……”可见,这里的村民当时是真的没有钱,可见老乡的情感有多么单纯,多么脆弱。
酒凉了,再温上。这里家家都有杆杆儿酒,那是老乡用一种似甘蔗的甜杆自己酿制的,一个一次可做20斤酒木酒樽,做上那么几樽就够喝一年了。我问它们的度数,他们说不清,有的说三四十度,有的说,七八十度,凉着喝,不如用细嘴儿铜壶烧热了喝起来有感觉。酒后吐真言,常常喝,常常说真话,喝了杆杆儿酒,真心话就多,本来就真实的山民更加真实,纯朴情愫,他们不懂什么叫矫情,不懂奇怪,不懂复杂。喝了杆杆儿酒,身体就热起来,就想唱想喊,于是,这山野间就有了歌声,自乐班是他们休闲的主要娱乐形式。
他们问我从哪里来,我说,我来的那个地方,没有你们这里好。这天,我特别动情,我不会他们唱的花鼓子,就唱了熟悉的《橄榄树》,这是我喜欢的一首老歌,也能唱出心中难以言说的苦闷,就像不善言辞的老乡说的“一切都在酒里了”,此时的感觉一切都在歌里了。
“……为了空中飞翔的小鸟,为了奔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流浪远方……还有,还有,还有梦中的橄榄树……”我说,我是“流浪”到了这里,他们说,你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年龄大了,眼泪不好控制了,此时,眼睛湿润起来。长久以来我是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在流浪,我感觉泪水正像屋外的雨水,在心里奔流,我的心,在清楚地对我说着,你是从一个充满庸俗、势利、功利种种怪异气味之地而来,尽管外面世界的变化是那么大,这个相对纯净的地方,人民的情感,一点没有变,那种淳朴,从未改变过。我见多了装饰过的表情,见多了装饰过的心,见多了装饰过的声音,哦,那颗可怜的孤独的永远无法像那些人一样复杂的心呵,一直压抑着。在这山间,哪一条路是对的,哪一条是错的呢?时间不对,地点就不对,时间对了,心里舒展了,一切就都对了。这里的人,不但拥有好的物质生活,还要让精神快乐起来。
当我来到了这里时,村里的人纳闷我是被什么所吸引而会来到他们这个山沟,“身在庐山中”的他们也并未像庐山人那样给此山起个什么名字。那天,我问乡长眼前的一这条河和一座山叫什么名字,乡长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说了附近A、B两个村子的名,说不叫A河,就是B河。可见,这里连绵不断的群山和小河都没什么名字,有也如孩子们“阿狗、阿蛋”之类的名字一样随意起来,如大学里的教授多了,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里的大山、小河,像网上的网名一样多,起什么名字意思不大。这里的人不说东西南北,说“上头”、“下头”,或“上面”或“下面”,指的是河的上流或下流,山的上面或下面。这里不面对山,就面对水,有时,背山面水;有时,背对着水,面对着山,底层的种种起伏体验在平淡中走远。蓝天下,没名字的是河流,没名字的是山丘。不老的也是河水,不老的也是山丘,土地不死的精神,水乳交融的情感,居家过日子的山民。
红军乡一直以农业经济为基础,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区集镇,蜀河从集镇内流过,一座座造型别致的白色小楼错落地分布在浓荫绿篱之中,美丽幽雅,这些居室墙体,多用片石垒砌而成,或用夯土筑成,房屋高度有一两层,也有三四层。在时光的流逝中,两类不同性质的风格建筑已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透过树林望过去,隐隐约约可看到风雨中的贞洁牌坊,正在结茧吐丝的一排排蚕板,以及猪的篱笆墙房子,通风的小桥流水式的厕所,一切都是那么富有诗意。我还看见明清时的四合院,岭南的四合院和骑楼,是另一种与北方截然不同的生活味道,有着漂亮的彩绘老房子已是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它们是这里先民建筑遗产的一部分。那家姓孙,是过去当地的大户,现在住着孙家第七代传人,一家人在雨帘后面,一边谝光子,一边剥毛栗子壳或吃着新炒的毛栗子。
哪里会有晴天,也会有雨天,山里的晴天和雨天,皆美到诗意,无论晴天还是雨天,山野里的风景和生活味十分迷人,这里的环境比城里安全,生态,幽静,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自在、舒适、有趣。山里秋天的晴天更是迷人,树林里,山坡上,遍地的野果、野花,逆光之下,一片异样的空灵。正是山里包谷熟了的时候,正是毛栗子熟了的时候,正是蚕结茧的时候,正是收获的季节,在透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十分诱人,我看见小孩子在柿子树下摘柿子吃,远远望过去,他们好像一个在说:“你的甜吗?”另一个说:“不甜,有点涩。”一片和谐安康之态,真乃一幅生动的民俗图。山里人的生活,有山里的情,山里的趣,自然乐在其中。
我回来后,拿出在山里拍的一组民俗照片给我搞摄影的家人和朋友看,大家都说我拍得好,我说不是我的技术好,是山里人的感情真,无论我怎样随意地拍,都会是他们认为的那种城里拍不出的好。
红军乡除了“红色文物”,还有很多天然宝贝。就在我住的那家旅店门口,我看到了两块被他们用来随便挡门和铺路的石头,在老乡眼里它们不过是一般的石头,这里遍地都是,它们不过是“普通的红石头”,是“有点像梅花的河里石头”,但我看了,感觉很奇特,感觉它们既普通又不普通,便带回来给朋友里的专家看,他们说,一块是硫化汞含量很高的鸡血石,一块是海藻化石。我暗暗吃惊。
想起顾城的《远和近》,“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来到红军乡,我的内心,高兴了起来。那里的人,比起别处,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他们内心是很快乐的,而一些城里人,他们看上去很快乐,但他们的内心很痛苦。
红军乡的人,有一种红色情怀,他们一直保存着红军当年留给他们的或他们自己用过的茶缸、茶叶盒、瓷盆、羊皮背心、松紧布、公文牛皮包、行军饭碗等衣物。红军乡令我陷入思考:为什么这里有一个红军乡而别处没有?因为红军爱他们,真正解放了他们,给他们带来了新生活,红军的鲜血洒在了这里,他们的伟大精神永远鼓励着这里的人民,他们在这里老百姓的眼里就是神,老百姓崇拜他们,他们的肉体虽然已永远的离开了,但他们的灵魂永远存活在这里,他们大无畏的精神以某一种形式永远在这里得到传承,在这里发扬光大。
这些天里,我一直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在山里红军乡度过的日子,怀念着那里的人,和那里的生活,那里把我的心自我成一个“世外桃源”。那里对我的触动很大,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那里告诉我,应该让内心坚守什么,敬畏什么,放弃什么,继续追求什么,不管做什么,不管环境有多么困难,一定要坚持下去。想起张爱玲的“一袭华美的袍”,是的,“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我在想,真实的我是什么?真实的我又需要什么?真实的我要真诚地去做些什么?
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