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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立心中的丰碑

2013-10-22 05:09 作者:雨中百合 阅读量:366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导读曾祖母啊,是您——一个弱女子,用柔弱的双肩,挑起一生的艰辛,一生的苦难,一生的清白,繁育了一个大家族,像一棵根深叶茂的老树,令众多子孙后代感恩戴德,视作心中至高无上的神。

荒野里,那座低矮的坟茔在孤独的守望里,走过了半个世纪的风雨,依然在寒风里摇曳着上面的苍草,把孤寂静静地皈依在岁月的沧桑里。

自我有记忆以来,在每年的三个冥节,我经常跟随奶奶和姑妈们来到这座小坟前,添把新土,燃烧冥币,寄托我们无垠的哀思和怀念。在大人们的祈祷和诉说声里,让我对坟茔里的老人——我的曾祖母滋生久抑的尊重,充满深深的敬意,同时也为老人家凄苦悲惨的一生深感悲怜和痛惜。

曾祖母出身在孟氏名门旺族,她是四兄妹中唯一的花枝,17岁时已出落得如同一朵出水芙蓉,绽放在岁月的清水之上。在疼爱她的父母的精心安排下,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时氏名门旺族的长子——我的曾祖父。

高大、魁梧、英俊、潇洒的曾祖父知书达理,聪明能干,能写会算,方圆三十里以内有人买卖土地、折算田亩面积的算账事宜,总是把他请过去一展身手。

也许是上苍不会赋予人完美的人生。尽管曾祖父自身异常很优秀,然而不幸的是他自幼丧母。继母生了六个弟弟,其中一个送人,一个夭折。他从小就跟随祖父母长大。祖父母的怜惜、宠爱与身体里流动的不尽相同的血液,让继母和弟弟们对他的敌意在日后的岁月里日益燃烧。

婚后,曾祖母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勤俭持家,敬老爱幼;曾祖父对她关心备至,体贴入微。小夫妻恩恩爱爱,相敬如宾,这使得关心他的老人们倍感欣慰。然而继母和弟弟们对他的敌意之火在岁月的氧吧里越燃越旺,排挤他的争执和吵闹狼烟四起,频繁纷沓,让血气方刚的曾祖父心力憔悴,痛不欲生。离家出走的念头在他心里潜滋暗长,可他却放心不下贤淑温柔的娇妻。

结婚两年后,曾祖母生下一千金,取名时然,他们希望一家人能够安安然然地过平安相守的日子。然而,他们的宝贝女儿不到一岁就因病夭折,这无疑给他们带来沉痛的打击。

丧女的痛楚没有因此而阻止矛盾的升级的脚步。

“时庄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在一次大吵大闹时,继母和弟弟们一起对曾祖父大打出手,令因恼怒而热血迸发的他当众发誓。

愤怒的曾祖父回到家里,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自己的行李,日积月累的积怨让他一刻也不愿与继母、弟弟们共处同一屋檐下,势不两立的恩怨让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一眼。

看到丈夫如此愤怒,曾祖母泪流满面,死死拉住夺门而出的丈夫,夫妻俩相拥抱头痛哭。

他又何曾不想在家与已怀身孕三个月的娇妻耳鬓厮磨、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呢?哭了一阵,曾祖父擦干眼泪,给曾祖母交代了一番,不顾曾祖母的一再阻拦,依然决然地铁心要信守那当众的誓言,离开那时时困扰他,而又令他不想再多看一眼的一切。

曾祖母拉不住丈夫的胳膊,她拼命地拽住他的长衫。

在走与留的撕扯中,痛哭流涕的曾祖母用尽所有的力气,撕掉了曾祖父长衫的大襟,但她却始终没能留下丈夫。她攥着从丈夫身上撕下来的长衫大襟,望着丈夫穿着残缺的衣衫的那因痛苦而抽泣着高大背影,消失在她泪水迷蒙的泪光里,哭得死去活来。

在那南风拂面,麦浪滚滚泛香的农历四月,曾祖父扛着简单的行李,带着伤痕累累的心痛和无奈,带着对父亲不能尽孝的遗憾,带着对妻子的牵挂和愧疚,带着对故土的留恋,擦干“不轻弹”的泪水,痛心疾首地踏上了离乡背井的流浪之路。

曾祖父本来是想当兵的,出走了三天,因为没有找到部队,又无奈地回来了。这让曾祖母百感交集,喜极而泣。她感谢上苍有眼,把离去的丈夫又还给了她。

回到家,曾祖父却闷闷不乐,茶不思,饭不想,蒙头大睡三天。

在曾祖父回来的第四天,他的当兵回乡探亲的姑父到他家来走亲戚。就在当天,曾祖父就缠着跟姑父去参军而开了家。

那年曾祖母21岁,曾祖父18岁。

曾祖父走了,把一份牵挂丢在了家里,让曾祖母痴痴地守望着那份情愫,在一个又一个霜冻寒凝的日子里,一个人用微弱的体温与它温暖。

曾祖父走后,曾祖母便回了娘家居住。她在娘家走过夏,度过秋,一住就是几个月,直至寒冬十月,待产期将至才回到了家。

1917年10月23日,一个新的生命——我的爷爷用第一声啼哭打破曾祖母生活的沉闷,敲响她生命的希望,让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曾祖母为爷爷取乳名—江还,寓意承载着老人家对丈夫的浓浓思念一如滔滔江水,期盼他能够平安回还。

思念如同一根茁壮的常青藤,在曾祖母的心里缠绕着疯长。迎来燕子归来的呢喃,送走南去纷飞的阵雁,所有的情景都重现着昨日的影子,没有依靠,只有彷徨。

在曾祖母盼断秋水,望尽飞鸿的思念里,他曾盼来曾祖父寄来的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封信,诉尽了他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对妻子和未曾谋面儿子的牵挂;几盒洋烟,送给他的父亲;两件印花上衣,一件送给他的继母,另一件送给曾祖母;一个玩具,是他送给儿子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在等待的煎熬里,曾祖母终于又盼来了部队的来信,写信人却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丈夫的战友。

战友突如其来的来信,带来了曾祖父死讯的噩耗。这个沉痛的噩耗,瞬间让曾祖母决堤的泪水,把她心中坚如磐石的思念堡垒冲得轰然倒塌。让人们再一次理解和见证了死去活来的真正内涵。

战友在信里催促家人把曾祖父的尸骨起回家。然而,当时曾祖父的父亲年迈,儿子尚幼,女人足不出户,要起尸骨回家谈何容易?然而这件事却成为曾祖母心中永恒的梦想,成为她守望一生的殷切期盼。

曾祖母从21岁便开始在思夫的熬煎里信守着那份孤独。曾祖父死后,伤痛与绝望蘸着泪水的日子伴着曾祖母在红尘岁月里踯躅独行。她收藏好心中那份痴痴等待的情愫,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抚养幼子上。

所有的不幸和泪水并不能唤醒心灵阴暗者的良知,微薄的家产竟引起贪心者的垂涎。

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曾祖母把年幼的儿子哄睡,眼泪在眼睑的闭合间无声地滑落,潮湿了漫长的午夜,赶走了黑夜的睡眠。午夜时分,刚想入眠,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瞬间赶开即将光顾的睡眠,睁开蓄满泪水的双眼,一片漆黑的夜色遮挡着视线的延展。

明明是锁死了大门,怎么会有人进入院子里来敲房门?夜的黑色和心中的疑云让年轻的曾祖母砰然心颤。

“谁呀?”曾祖母推推怀里的幼子,屏住呼吸,壮大胆子询问。

迎来的却是本村一男子调戏的秽语污言。

曾祖母面对毁灭她清白的奇耻大辱,顿时燃烧起了她激愤而恼怒的火焰,燃尽了起初害怕的颤栗。一向低语温柔的曾祖母竟破口大骂。

面对骂声,无赖的男子却用脚猛烈地踹门。

曾祖母一边骂,一边用桌子、椅子、木棍等加固了房门。她使出一个女人浑身的解数,固守着女性的尊严和圣洁。

曾祖母在屋里继续骂,男子在外面继续油嘴滑舌、恶语中伤地调戏、踹门。由于农村院落稀疏,折腾了大半夜却没有惊醒一个邻居。一直闹到东方的天有了第一抹亮色,无赖的男子才灰溜溜地无功而返。

骂了大半夜,曾祖母骂哑了嗓子。

男子走后,曾祖母便抱着孩子,伤心欲绝地踏着泪水与夜露潮湿了的晨曦回了娘家。

名门旺族岂能容得刚刚丧夫的不幸女儿蒙受此等屈辱?娘家人随即带着曾祖母回家,找当事人兴师问罪解决问题。

无赖的男子面对曾祖母娘家的强大阵势,吓得魂飞胆颤,当即跪地磕头求饶。交代他是受了曾祖父家族里某些人出钱雇佣的指使而为之。如果当时曾祖母就范,他们便可捉奸成双,堂而皇之地将其逐出家门,得其家产。

多么可怕的陷阱!让曾祖母和所有在场的有良知的人都不寒而栗。

蒙在鼓里的曾祖父的父亲得知家中出现如此卑劣的丑事,在亲家面前羞愧难当,含泪轮起马鞭,一顿毒打猛抽,老人家想用驯兽的马鞭抽尽贵为万物灵长的人体内的兽性和阴谋。并让他们当场给曾祖母和娘家人赔礼道歉,承诺以后不再有类似事情的发生,并对曾祖母以诚相待。

曾祖母征得公婆的同意,在娘家人的呵护下,过起了候鸟生活。农闲时,在娘家居住;农忙时,由娘家人陪同回家干农活,并把所有的收成都由娘家人用大太平车拉回娘家。

娘家太平车像一只飞翔的候鸟,容纳、载量着曾祖母的辛酸、泪水和无奈,飞行在家与娘家之间。

您是历史雕琢的候鸟

掬一捧辛酸

饮一杯月光

衔着粒粒红尘

隐忍振动折伤的翅膀

用忧伤的长丝穿针引线

锥痛那敏感的神经

缝合着心灵深处的创伤

随着季节的变迁

飞翔,飞翔……

曾祖母以候鸟的生活方式,在娘家居住了十多年,直到爷爷成长为一个健壮的少年,迎娶奶奶过门,他们母子才搬回了家定居。

曾祖母是个要强的女人,她领着爷爷、奶奶开起了馍店,他们用自己的辛劳让面团在岁月的打磨里滚雪球般地积聚着财富。

曾祖父过世十几年,曾祖母在娘家居住了十几年。然而,时光的流水并没有冲淡久积暗藏的家族矛盾。看到曾祖母家里的日子日益富足,妒火点燃了隐藏于平静之下的矛盾烈焰。他们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甚至因为一句话说不好而无端寻衅滋事,一窝蜂般地对爷爷大打出手。

爷爷中等身材,却结实健壮,性情直爽,为人忠厚,宁折不弯。只要他没有错,无论他的叔叔们几个挑战他一个,他从来都没有畏缩过,惧怕过。自从他懂事以来,他就以一个大男人的姿态,用有力的臂膀,为母亲撑开一片蓝天。可是,拳头、棍棒等打在爷爷的身上,却疼在曾祖母的心里。皮肉的伤好治,心灵的伤却无药可医。

“打!都给我狠打!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这是爷爷的叔叔们在打爷爷时挂在嘴边的话。我有记忆的时候,就亲耳听到过,亲眼目睹过他们群起而攻爷爷的场面。那令我心颤的场面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这样嚣张的喊打历经了几十年,直至后来爷爷的叔叔都老得不能动弹了才结束了这种局面。

土改成份界定时,有人告发爷爷拥有土地,又开着馍店,而且还常有人帮忙干活,硬说爷爷时常雇佣帮工。当时工作队把爷爷误划为“富农”,然而不服输的爷爷却不甘心自己被冤枉,更不想看到对他心怀叵测的人在落井下石中自鸣得意。于是爷爷跟着工作队十几天,要求他们重新落实问题,还他一个清白。

就爷爷的问题,工作队在村里走访、调查,落实了三天,终于摸清了情况,把爷爷的成份定为“下中农”,还了他一个清白。

爷爷的叔叔们打爷爷是家常便饭。后来村里有了工作队,一些看不过去的敢怒不敢言的乡邻们偷偷向工作队汇报了实情。每当他们想打爷爷时,便有人悄悄通风报信,工作队的同志便及时赶到,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群体殴打爷爷事件的发生。外面传言工作队里的某某人是曾祖母娘家的亲戚,这样大大削减了他们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

曾祖父的父亲去世时,他们在商量后事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又把爷爷围入中间,他的一个叔叔手里举起的椅子正欲飞向爷爷,工作队的老尚及时赶到,厉声的呵斥阻止了流血事件的发生。

打闹还未平息,工作队的人通知家里人去接殓客死在外的老人。

通情达理的曾祖母一马当先披麻戴孝,痛哭流涕,悲哀不止。小叔子们不得不按其排行尾随其后,让“战争”的火焰熄灭在祭奠亲人的泪水里。

逢年过节,便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省亲的时日。

看到回娘家来的姑娘们个个面带笑容地和曾祖母打招呼,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夭折的女儿,心里不免会隐隐作痛,泛起淡淡的哀伤。

“人家家过节都有客人来,我孬命没有闺女,没有人来看我,咱不用出门接客人。”被痛失爱女灼伤的曾祖母总是眼泪汪汪地自言自语。

老人家的遗憾,在后世的轮回里却得到了加倍的补偿。父辈,我们这一代,乃至我的侄儿辈里,我们时家的花枝都招展得异常繁茂缤纷。

如果曾祖母真有在天之灵的话,看到我们这些嫁出的后辈姑娘,在逢年过节时都风风光光地省亲走娘家。我想老人家的魂魄一定会在一个我们看不到地方,喜笑颜开地扭动着三寸金莲,乐此不彼地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欢笑着对我们迎来送往。

58年—61年是历史空前的“三年自然灾害”,让人们经受了缺衣少穿,缺粮断炊,饥寒交迫的考验。凡是叶子能吃的树,树上的叶子刚发出芽来就被饥饿的人们摘吃了。树都成了只长枝条不长叶的“怪树”。

60年的夏天,曾祖母饿得不能动弹,躺在床上靠喝水维持生命,饿得浑身浮肿的爷爷看到慈爱的母亲忍受饥饿的煎熬,心如刀绞,他想到离家一里地外的东南地里种的瓜应该有拳头那么大了,他决定去偷瓜救母。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黄昏,爷爷拄着双拐支撑着浮肿的身体上路了。哪知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等来爷爷偷来的瓜,却等来了别人捎来的口信,说爷爷躺在雨水的泥泞里不知死活。

奶奶求了几个人,都不肯把爷爷抬回家。那个时候,人们饿得喘气的力气都没有,谁还愿意去助人为乐呢?最后,是母爱的强大动力支撑着不能动弹的曾祖母爬下床,爬着和奶奶一道求人,要给人磕头才把爷爷抬回了家。

爷爷在夏天用棉被盖了一天一夜,在曾祖母、奶奶及家人微弱的哭喊声里才缓缓睁开了无神的双眼。

饥饿虽然不像洪水猛兽那样凶猛,但是它却严峻地威胁着人的生命。

棉籽壳、谷糠、麸皮、树叶、树皮、树根、野菜等能充饥的东西都被人们视为救星,看做生命再生的元素。

“什么时候能让我看见点面花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尝尝馍的味道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喝口面汤啊?”曾祖母在饥饿的折磨和煎熬里常常带着渴望询问,可是面对空前的灾难,无人敢给可怜的老人一个肯定承诺。

终于,老人家在饱受了三个多月——100多个日夜的粒米未进的饥饿折磨之后,在60年农历7月19日的那个黄昏,她再也撑不下去了,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画上了她六十岁人生的缺憾句号。

我不知道老人家闭眼的瞬间,是否也像格林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里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一样,能在一根火柴的擦燃里感到温暖,幻化出像烤鸭一类的可口的食物?但愿能吧!好让我的祖先带着欣慰的梦幻上路!

从小跟随爷爷、奶奶生活,听着曾祖母的苦难故事长大,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让我对老人多一份同情,添一份哀念,加一份钦佩。

曾祖母走了,带着饥饿,带着对面食的渴望,带着能起丈夫的尸骨回家而圆自己生不能同床共枕,死后同穴入眠的祈愿。

可怜的老人死后,家里竟拿不出一件她像样的衣服。因为在北方不兴用闺女家的东西填坑,奶奶只得让父亲拿着曾祖母的破棉袄,换来大姑结婚时压箱底的新棉袄作为寿衣。家里买不起棺材,只能卸掉房门扣在一起作为棺材。

爷爷给家族里的老人们商量曾祖母的后事时,也许是他们因为亲眼目睹了老人家一生的坎坷和不幸而为之感动,淡化了他们骨子里的恩怨。他们提议烙张饼画上五官,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充当曾祖父的遗骨,让曾祖母葬入老坟。他们还遗憾地表示,曾祖母一辈子含辛茹苦,清清白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应该给老人家立一座贞节牌坊。

在农村,孤坟是不能入老坟的。族离得老人们能摈弃前嫌,接纳孤独一人的曾祖母入葬老坟,或许是因为亲情的醒悟,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被老人一生的坎坷和清白所感动,总之让爷爷、奶奶和后人们为之深深感动。

起曾祖父的遗骨回家,圆曾祖母的梦,是爷爷、父辈和我们这一代三代人的共同愿望,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只能在心有余力不足的叹息里,让起航的梦一次又一次搁浅。

爷爷不识字,没有出过远门;父亲寻了多处,找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带着遗憾去见了祖宗;我和弟弟每一次出发到外地,都对烈士陵园里的墓碑情由独钟地特感兴趣,我们异想能在众多的墓碑里发现祖宗的名字,圆曾祖母守望一个多世纪的梦。

2005年爷爷过世后,我们在收拾老房子时,找到了曾祖父战友的来信。但信里葬身曾祖父的那个地址,我们经过多方打探,却无人知晓。我们知道,就是按老地址找到原处,但那里也许早已被城市扩容、工厂、企业、居民区的征地而占用。

如果真有神鬼之说,有灵魂的存在,但愿曾祖父的灵魂能够跋山涉水,如同落叶般地归根故里。别再让痴痴等待一生、盼望一世的痴情女子在孤身单影的守望里盼穿双眼。

父亲去世20多年来,每年的冥节,我们为父亲上坟时,总是和姑母们一起,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先给曾祖母上坟,不知道我们带去的祭品能否缓解老人家生前的饥饿?我们送去的纸钱不知道能否让她在天堂里买到华丽的衣衫?但愿能!别再让我的祖先在天堂里忍饥挨饿、受苦受难!

曾祖母啊,是您——一个弱女子,用柔弱的双肩,挑起一生的艰辛,一生的苦难,一生的清白,繁育了一个大家族,像一棵根深叶茂的老树,令众多子孙后代感恩戴德,视作心中至高无上的神。

曾祖母带着饥饿,头枕黄土,长眠在时间的沟壑里,一觉睡了半个世纪,怕是把孤独的守望浓缩在了白骨里。

身为后辈,我不想,也无权评论先辈们的纵横关系和孰对孰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们入土的那刻,尘封在岁月的记忆里,归属于昨天的历史。

苍凉的文字难叙曾祖母一生的坎坷与苦难,难表我心中的崇敬,我只想用带泪文字为我的曾祖母锻造一座写满善良、勤劳和情爱的丰碑,让它永远屹立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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