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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

2013-10-25 08:16 作者:天助 阅读量:272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马夫

1

太阳象一个火球,烤得地皮在发烫,赤脚的农夫,只能用荷叶裹着脚板,才敢在地下行走。空气仿佛被蒸汽凝固,将整个空间都置于硕大的蒸笼里,让每一个行人都品着热气腾腾和汗流浃背的滋味,热,热得难受,马和人都只能张开口喘气了。

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乔敬德看见路旁一排凉棚,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对镖师邱子斌说道:“干脆休息下,喝口凉茶去去暑,也让马在阴凉地方歇歇气。”

邱镖师点了点头说:“是得歇会,不然这么热的天,人撑得住,马也撑不住了。”

乔镖头朝后一挥手,说:“大家将马栓在树荫下,歇会喝口凉茶吧。”

镖队立即停了下来,各自将马安顿好,又将镖车推至凉棚旁,四名年轻的镖师持兵器剑拔弩张的守在四角,显得训练有素。

乔镖头朝邱镖师扬了扬头说:“老邱,你带几个弟兄先喝茶,喝完再来换班。”

这可是行镖的规矩,一般走镖只在熟悉的店落脚,从不在路边店打尖的,只是因为天气太热,实在坚持不住,这才破了例。正因为是破例为之,就更应该提高警惕,而分两班歇息有两大好处,一是防备劫镖者的突然袭击,一旦遇到袭击,这班人一抵挡,另一班人即可予以增援接应;二是防备有人下蒙汗药,因为这蒙汗药无色无味也无毒,眼睛看不出,鼻子闻不出,银针也试不出,防不胜防,很容易让人着道,一旦被蒙倒,人事不知,只会任人宰割了。蒙汗药虽然厉害,也有一个弱点,就是药性发作比较快,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因此第一班人喝完一炷香功夫以后,第二班人才喝,如果第一班人出了状况,着了道,第二班人就能采取行动,抓住投药人,逼取解药,也能护卫镖车不被劫走,可保万无一失。

正因为如此,邱镖师才十分理解地说道:“好,小五你这一组的兄弟先喝吧。老张头呢,也得给马喂点水,降点温。”

乔镖头说:“老张头中暑撑不住了,我让他留在前面的村了,叫老王喂马吧。”

邱镖师上前朝凉棚内大声叫道:“老板先给我们来两桶凉茶吧,老王你赶紧喝完凉茶,然后给马饮些水。”

不一会店家送来两桶凉茶,邱镖师给总镖头留下一桶后,先用木瓢舀了一瓢凉茶让老王头喝完后,这才分给其他弟兄们。

大家实在太渴了,很快一桶凉茶就被分完喝光,第一班的弟兄们坐下歇了一阵,没有出现意外,这才开始换班。

乔总镖头也是等弟兄们喝完之后,自己才喝,一瓢凉茶刚喝到一半,就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喊道:“老板,快,快来碗凉茶。”

“对不起,客官,凉茶已经没了,还得等个把时辰。”老板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唉,真倒霉,还是走吧。”来客十分沮丧地说。

乔总镖头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年近半百,身子瘦削,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此刻正坐在凳子上,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欲站起来却见身子一阵晃动,又扶着凳子坐了下来。

乔总镖头连忙走过去,将手中的凉茶递过去,说:“老哥,将这碗凉茶喝了,解解渴吧。”

那人双手接过凉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才一擦嘴,双手一拱手,说:“多谢客爷赐茶之德,俺牛谨当铭刻在心。”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乔总镖头说完抬头看了看,只见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路旁的树叶纹丝不动。忍不住气愤地骂道:“这鬼天,怎么一点风也没有,真会折腾人。”说到这里,朝大家说道:“弟兄们,歇了一会哪,该赶路啦。”

镖局的兄弟们正起身,只见老王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乔,乔镖头,不,不好啦——。”

乔总镖头心中一愣,问道:“老王,别慌,到底怎么啦。”

“枣,枣红马,病,病倒啦。”老王头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枣红马病倒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乔总镖头焦急地问。

老王头喘了一口气后,这才说道:“那枣红马倒在地上,满口吐着白沫。”

“天啦,这可是我的当家马呀,是不是中暑啦,可有什么办法?”乔总镖头问。

老王头摇了摇头,说:“这马的毛病,只有老张头还懂得点,我可是一窍不通。”

邱镖师上前说道:“听人说马中暑,放血可治,我们何不试上一试。”

老王头点了点头说:“放马血,我会,我看老王头放过。”

2

正要赶路的牛谨站住说道:“各位爷,千万使不得,可不能乱放血。”说着走到老王头的面前说:“这位大哥,那马在什么地方,领俺去看看。”

老王头正急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办才好,听牛谨这么一说,忙道:“好,我领你去。”说着疾步往前走去。

很快来到枣红马前,只见它倒在地上,双目充血,牙关紧闭,浑身抽搐着。

牛谨翻开枣红马的眼皮看了看说:“这马因毒日暴晒,暑热入侵,而你们又让它饮了一大盆冷水,这下冷热相交,这马自然受不了,病倒了。幸亏你们没放血,一放血这马就完了。”

乔总镖头焦急地问道:“老哥,现在怎么办,能治么?”

牛谨说:“快去挑两担水来,先降降温再说,越快越好。”

立即两名镖师跑到凉棚里,提着几桶水飞也似地跑来。

牛谨一边用水瓢不停地往浇着马,一边指着对面的山坡说:“那个坡下面有个井,井水很凉,快去提两桶来。”

老王头一听,立即挑了一担井水跑过来。牛谨将上衣脱下,放在井水桶里打湿,敷盖在马头上,就这么一折腾,枣红马已经停止了抽搐,也不再吐白沫,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乔总镖头,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牛老哥可谢谢你啦,我的枣红马终于好啦。”

牛谨说:“乔头儿这马只是脱离了危险,说到好还得花下功夫,先得给马喂点淡盐水,还得让马吃点药才能痊愈。”

乔总镖头对老王头说道:“去,快去弄点淡盐水来,喂给马喝。”说完又朝牛谨笑道:“牛老哥,这马还要吃些什么药呢?”

牛谨稍一沉思,说:“不急,我等会开个方子到药店去抓就可以了。”

邱镖师上前双手一拱,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哥指点迷津。”

牛谨双拳一抱还礼说:“俺是粗人一个,有啥可指点的,有嘛事您请说。”

邱镖师道:“我曾经多次看到,马中暑后,都通过放血救治,为何这枣红马却使不得呢。”

牛谨微微一笑说:“放血治中暑,本来的确是极为有效的办法,《元亨疗马集》中说过:‘夫热者,暑也,阳胜其阴也。为因暑月炎天乘骑,地里遥远,鞍屉失于解卸,乘饥渴而喂热料热草。热气入胃,胃朝百脉,而注之骨髓,内外合邪,五经烦燥,热毒流于四肢,令马精神短少,耳搭头低,脉行洪数,唇舌鲜红,四肢倦怠,行走如痴,或然起卧,多卧少起,此谓伤热之症也。放六脉血,酸苦药灌之瘥矣。’因此,一般人治疗马中暑,采用这种法子,屡试屡验,效能通神,只是今天这枣红马有所不同,它并非仅仅是因为暑月炎天热气入胃而中暑,而是外有至阳烈日之炙烤,内饮至阴之凉水,如此阴阳相激,致使体内发生裂变,其马承受不住,这才病倒。如果这个时候放血,阴阳相交之际就会导致一股劲道,促使体内之血奔涌而出,无法抑止,那就会有可能使马血崩而死,即便未死也有可能令马血流过多,导致体衰,那就不是十天半月的功夫能够康复的,而俺用水浇冷敷,目的就是让它体内阴阳糅合,融为一体,只要稍稍调养,即可恢复如初了。”

邱镖师欣然赞道:“精辟精辟,正是聆听老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受教良多,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呀。”

乔总镖头上前鞠了一躬,拿出一锭银子说:“感谢牛老哥救马之德,些许意思,微表薄意,还请笑纳。”

牛谨双手急拂,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只是机缘凑巧而已,无需放在心上。”

乔总镖头问:“老哥医术精深,技艺娴熟,定是此中高手。”

牛谨笑了笑说:“乔头过奖,俺哪里攀得上高手二字,只不过是个驾了十几年车,看了十几年马的一个马夫而已,不过是见得多了,积累了一些经验罢了。”

乔总镖头心中一动,问:“不知老哥,前往何处去,事情急否。”

牛瑾道:“俺是闲人,只是去保定拜访一个朋友,倒不是什么急事。”

乔总镖头展颜一笑,道:“既然如此,乔某有个不情之请,万望老哥不要推辞。”

牛瑾道:“乔头有何事,请直说无妨,俺只要做得到,定将尽力而为。”

乔总镖头抱拳施礼道:“乔某就先谢谢你了。”

牛瑾诧异地问:“乔头,这是为何,何谢之有?”

乔总镖头略一沉思,便直接了当地说:“是这样的,我们这趟镖是押往京城,和你正好在同一条路上,而我们管马的老张头,病了没能同来,你看这天气多么炎热,今天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可就惨了,为此,特邀老哥加入我们的镖队,专职照看我们的马。”

牛谨歪着头盯着乔总镖头想了一阵才说:“乔头你的意思俺弄懂了,就是想要俺做你们的代理马夫是么?”

乔总镖头有些尴尬地说:“是想请老哥帮帮忙,在工钱上老哥看看多少合适——”

“没问题。”牛谨十分大度地说:“反正是顺路,况且我和马生活了几十年,感情很深的,一路上有马相伴,对我倒是种享受,至于工钱倒不用考虑,一路管吃管喝就行,不过——”牛谨话到嘴边却停顿了。

“不过什么,请老哥直说就是。”乔总镖头道。

“不过,我当马夫是有规矩的,你们能不能按我的规矩办。”牛谨说。

“规矩,什么规矩?”乔总镖头疑惑地问道。

“第一、马的食住必须由我亲自照料;第二、马的行止须由我来确定。第三,镖队到了保定,我说走就走不要留,我没说走时不能赶。乔头能够答应这三条,我就当你们的代理马夫,不然的话,就是有缘无分,只能一拍两散了。”牛谨的话说得十分干脆。

乔总镖头哈哈一笑道:“我以为你是什么大规矩呀,就这三条,行,没问题,我全接受。”

牛谨双拳一抱,说:“俺就拜见乔头了,这下就走马上任,这马今天可不能拉车,按理说前面不远就会有一个镇子,俺们就歇在镇里,将药方抓了,得让这马好好地调养调养。”说着牛谨牵着枣红马,领头走去。

乔总镖头点点头,大手一挥,全体镖队跟在枣红马后面,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

3

因为枣红马的关系,镖队走得十分慢,十几里路居然走了两个时辰,这才来到黑风镇。

乔总镖头走到镇口,问邱镖师:“这黑风镇我们前几年是不是来过,好像还有个落脚点。”

邱镖师低头想了想,说:“是的,原来跟我们的那个袁镖师,就是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好像叫什么来着。”

乔总镖头略一沉思,说道:“是叫镖客旅店吧。”

“对!还是镖头记性好,就叫镖客旅店,袁镖师还说,专做镖局的生意呢,我们就住那里吧。”邱镖师高兴地说。

“行,就去镖客旅店,还能看看老朋友呢。”乔总镖头双手一拍,大声笑道。

刚进入镇口不久,就见一面极大的招幌斜插在屋顶上,随风飘扬,上面写着“镖客旅店”四个大字,看阵势这旅店的规模真还不小,邱镖头离旅店尚有数十步,就大声喊道:“袁老板,袁老板,别来无恙。”

邱镖头的喉咙大,又是用内力喊喝出,自然声音极大,不一会就见一个虬髯大汉,一跛一跛的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大声喊道:“是哪位老朋友呀,袁某有失迎迓,告罪告罪。”

邱镖头催马上前,疾行几步,这才翻身下马,说:“袁老板还认得小弟么。”

袁老板大声说道:“哟,这不是邱老弟么,怪不得今天早上一只喜鹊对着我叫,我就琢磨着自己会有什么喜事,原来是故友光临。”说着伸出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邱镖头的手。

乔总镖头也大步走上前,招呼说:“袁老板你的气色越来越好,旅店也越开越大,看来这几年还挺滋润呀。”

袁老板惊讶道:“天啦,乔总镖头,您也亲自来啦,快进店快进店。”说着,又扯开嗓子大声喊喝道:“伙计快将门槛扫干净,今天可是贵客临门。”说完,转首朝着镖队,满脸笑容的说道:“弟兄们辛苦了,快进店休息。”

牛谨上前一抱拳,说:“袁老板请问店里的马圈在哪里,俺得去看看。”

袁老板笑道:“你上店歇着吧,我店里有专人会将马牵去的。”

牛谨说:“不敢有劳伙计,还是让俺去看看,心里才安。”

“你这老哥真敬业,令袁某佩服之至。”袁老板说到这里,大声喊道:“小马,快帮着这位老哥将马牵到马圈里去。”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赤着脚走了过来,袁老板小声数落道:“学着机灵点,看见有马匹就得上前,不要什么事都要人叫。”

小马红着脸,点了点头。拉着一匹马就往马圈走去。

牛谨来到马圈转了一圈,将几匹分别放在通风阴凉之处,又将枣红马放在一个单独的马厩里,将栓栏关好,这才回到店里,找账房要了纸笔,提笔边写边念道:“香薷八钱;朱砂一钱;雄黄二钱;薄荷七钱;菊花六钱;连翘七钱;元参八钱;茯神八钱;元芩六钱。”写完后,拿着方子找到乔总镖头说:“乔头,派个人和我一起去药店抓方子,我今天得将那匹枣红马调养好。”

乔总镖头说:“老哥,你坐着歇会,我让年轻人拿你的方子抓来就是。”

牛谨道:“那不行这药还得看质量,质量不好,药的效果就差,对马的恢复就会有影响。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

乔总镖头笑道:“老哥,那就辛苦你了。”说着掏出一把碎银递给身旁的趟子手说:“小王,你去一趟吧,一切听从老哥的吩咐,你只负责付账就是。”

小王点了点头接过碎银站起来,有些不乐意朝立在门口的牛瑾说道:“走吧。”

4

黑风镇虽不大,可沿街却有好几个药店,走进一家药店后,牛瑾上前问道:“请问店里有没有太仓薄荷。”

店伙计摇了摇头说:“我们这里以苏薄荷和杭薄荷为主,很少采购太仓薄荷。”

就这样,一共走了四家,都是如此。

小王有些不耐烦,气呼呼地说道:“这是治马,又不是治人,哪里的薄荷不一样么?”

牛瑾眯着眼望了小王一眼,抢白道:“马怎么啦,成年累月侍候人,累病了就不能吃点好药么,何况你们乔头还得靠它跑路呢,不能早日恢复体质,耽搁的还是镖局的功夫。”

小王听牛瑾这么一说,心中虽有不满,可也不敢再吭声了。

在镇上最大的一家药店里,终于找到了需要的太仓薄荷,牛瑾将方子递过去,说道:“除了太仓薄荷外,菊花要求是安徽亳县的,香薷则要江香薷。”

当伙计将药配齐给递过来,牛瑾将美味药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用舌子舔了舔,这才展颜笑道:“不错,这店里的药还真。”说着朝小王道:“好,掏钱吧。”

伙计一边收钱一边吹嘘道:“那当然,我不是吹,整个黑风镇十几家药店,只有我们这家是最正宗的。”

小王心中有气,不敢对牛瑾发,便借机向伙计发泄道:“可是你这价格也是最贵的。”

牛谨一笑说:“货是好货,价是高价,真是货真价实。伙计,碾槽在哪里,我得将这些药碾成粉末。”

伙计因为见牛谨给自己说了话,心存感激,讨好般地说道:“大叔,我来给你碾吧。”

牛谨一挥手说:“不用,我自己来,你告诉我碾槽在那里就行了。”

在伙计的帮助下,牛谨将药碾好,这才喜滋滋地走了出来。

小王对牛谨的行为很不理解,忍不住问道:“大叔,我们是在这里买的药,伙计帮我们碾药是天经地义的,你老为什么非要自己碾呢。”

牛谨嘿嘿笑道:“小哥你不知道,这叫人心换马心,俺这药是干嘛的,是治俺的枣红马的,那枣红马可是给乔头拉镖车的呀,它为俺们出力,俺们就得真心待它,能为它出多少力就得出多少力,俺能亲手为它做的,就绝不能让别人代做,这样它才能真心听你使唤。”

小王诧异道:“那可是匹马,是畜生,它能知道什么。”

牛谨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充满深情地说:“小哥,你是不懂马,不懂牲口,其实畜生比人还有灵性,更能领会人的真心呀。”

小王从牛谨的话语里,感受到一种深情,心里暗忖:“这马夫对马都这么重感情,可真是个好人了。”顿时对牛谨拥有了一份尊敬,感情一下子拉近了许多,于是话也多了许多。

“哦,牛叔,哪里产的薄荷、菊花还有很大的区别么?”小王好奇地问。

“当然。”牛谨如数家珍地说:“太仓薄荷,产于江苏太仓者。为地道药材,品质最优。苏薄荷:产于江苏苏州、常熟、嘉定、南通等地者。南薄荷:产于我国南方,如江西、江苏、浙江、安徽等省。苏薄荷:产于江苏苏州、常熟、嘉定、南通等地者。这些都是比较好的薄荷,但是比起太仓薄荷来,就差一些了。至于菊花,则以产地为安徽亳县的亳菊品质最佳,其次如河南武陟的怀菊,四川中江的川菊,河北安国的祁菊,浙江德清的德菊等。”

听牛谨这么一说,小王十分惊讶地问道:“牛叔,您做过郎中吧,不然对这药材怎么这么清楚。”

牛谨哈哈笑道:“小哥,你真会说笑话,我只是一个马夫而已,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当上郎中,至于识得几位药材,也是为了给马治病给逼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已经来到镖客旅店。牛谨道:“小哥,辛苦你了,你去歇着吧。”

“老叔,你不进店歇歇么。”小王问。

“不啦。”牛谨将手中的药扬了扬,说:“我得伺候我的枣红马了。哦,对了,小哥给我传个话,让店小二烧一大壶开水来,并给我捎带两个馒头一床凉席。”

“牛叔,莫非您要在马圈里吃马圈里睡?”小王惊问。

“对啦。枣红马病了,我是马夫就得陪着它呀。”牛谨说完便往马圈走去。

小王站在店门口,傻呆呆地看着牛谨微微佝偻的背影。

4

乔总镖头和袁老板谈得正欢,一眼看见站在店门口傻头傻脑的小王,便大声问道:“小王,让你同老哥抓方子,抓好了没有。”

小王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说:“都弄好了。”

乔总镖头奇怪地问:“弄好了怎么不进店歇歇,站在门口干嘛。咦,老哥呢,怎没和你一起来。”

小王道:“是一起来的,不过他去了马圈,哦,袁老板,牛叔说要你们的店小二烧一大壶开水送去,还要带两个馍,一床凉席。”

“什么,这位马夫难道要在马圈里吃住。”袁老板吃惊地问道。

“就是?,牛叔说枣红马病了,就得陪着它伺候着它才能恢复得快。”小王道。

“这个马夫真怪,乔总镖头啥时换了马夫,老张头呢。”袁老板问道。

乔总镖头道:“哪是换了马夫呀,老张头病了,我让他留在村里了,原先想让老王头照看一下,谁知枣红马中暑倒在了地上,幸亏牛老哥回春妙手,才令枣红马起死回生。后来得知他是去保定,特请他帮忙照看马。从这一路走来,我看这老哥比老张头还爱马。”

“那比老张头爱得多了。”小王忍不住脱口而出。

邱镖师奇道:“小王,那老哥使的什么招哇,你就同他抓了一次药,就替他讲话了。”

“不是我替他讲话,而是事实。老张头待马只是当作一匹马,而牛叔待马就象对待自己的子女、亲人。”小王说道。

“什么将马当作自己的子女亲人,可能么,何以为证?”袁老板不相信地说。

“是真的。”小王争辩道,便将同去买药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

袁老板感叹道:“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爱马如子的人呀,尤其是那种为人谋之忠,更令袁某佩服,我倒想去拜见一下。”说着站了起来。

乔总镖头亦站起来说道:“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邱镖师说:“袁兄,干脆你去弄几个菜,带壶好酒,我们就到马圈陪牛老哥喝几盅。”

“对,这倒是好主意。我先让伙计送壶开水去,然后再弄几个菜,上那喝酒去。”说完又大声地喊道:“小马,快去伙房提一大壶开水送到马圈去。”

袁老板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忍不住骂道:“这狗日的,又死到哪里去了。”

小王忙道:“我去吧,不用喊了。”说着来到伙房,等着水烧开,提着壶来到马圈,人没到就大声叫道:“牛叔,开水送来了。”

牛瑾走出来,一见是小王提着水壶走来,急忙迎上去,接过水壶说:“小哥,怎么是你提来的,你不去歇歇,跑这里来干嘛。”

小王嘻嘻笑道:“牛叔,你都没歇,我怎么就敢歇了。”

牛瑾看了小王一眼,脸上露出笑容,说:“好小哥,既然来了就搭把手吧。”说着将手中的木棍递过去说:“我倒开水时,你就帮我不停地搅动吧。”

只见牛瑾将药粉放在一个木盆里,然后将水壶里的开水往盆里倒去,一边倒一遍大声喝道:“搅!左三圈,右三圈的搅。”

小王立即用木棍用力地往里面搅去,搅了一会就感到手有些疲倦,刚想歇会,手中的木棒已落在牛瑾的手里。只听他说道:“小哥,你看我怎么搅的,学着点。”

小王心里想:“搅个木棒还有什么可学的。”可还是忍不住低头看去,只见木盆中的腾腾热气,在木棒的搅合下,形成一只展翅欲飞的鹤,时而将头偏左时而将头靠右,简直是栩栩如生,逼真极了。

小王这一看眼睛可就离不开了,他聚精会神的盯着,甚至连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倏忽那盆中之灰鹤,又变成了两只小鹤,两只鹤嘴忽而交织,忽而分开,既像是两个冤家对头在争斗,又像是一对情侣在窃窃私语。

看得小王一会是心惊肉跳,一会是心花怒放。就在他看得如醉如痴之际,忽地灰鹤已消失,只有盆中之水形成一个极大地漩涡,正在飞速地旋转、旋转。

少顷,漩涡也不见了,只是一盆水静静地躺在那里。

小王虽然年轻,可干趟子手已有多年,江湖的历练自然见多识广,他知道眼前这牛叔却不是寻常马夫,一定是位能人异人。一时,福至心灵,“扑通”一下跪在牛瑾的前面,说道:“牛叔,请您收下我这个徒弟。”

牛叔讶道:“小哥你犯糊涂么,俺只会看马,你跟俺能学啥?”跪在地下挺难受的,快起来吧。

小王道:“就跟您学看马,好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这么马夫有什么可学的,别犯傻了,起来吧。”说着想用手拉小王起来。

小王在江湖行走多年,当然是有武功在身的,见牛谨拉他,便运气使上了千斤坠的功夫,这可是小王练了多年,自认为练得最好的一种功夫,满以为跪着地上牛谨会拉不动的,岂知也未见对方如何用力,自己的身子就那么轻飘飘的被拉了起来。这下才明白,牛叔不仅治马厉害,其武功也非同凡响。于是,拜师之心更为坚定。等牛谨一松手,又准备跪下。

牛谨喝道:“臭小子想学就得动手,跪着能学什么。”

小王喜道:“师父答应了,王小平叩拜师父。”说完立即“嗵、嗵、嗵”的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

牛谨说:“小子,你真想学就得约法三章,如果不能遵守,俺还是不能收你。”

小王道:“师父请吩咐,徒儿一定遵守。”

牛谨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拜师之事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让人知道,而且我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第二,你真心想学就得每天和马同吃同住同走;第三,你我之间缘分就在是这段路程上,因此你能学多少东西,就看你的悟性了。”

小王道:“师父,前两条我都能做到,就是第三条,如果我想师父了,上哪里去找你。”

牛谨说:“这个,到时候再说,一切就随缘吧,有缘自然就有机会相见的,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就开始做事。来,将盆里的水,倒在瓢里,我们来灌入马口,只要吃了药,我们的枣红马就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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