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茶

导读为奶奶送葬的那天，是深冬。天气很冷，寒风刺骨，昏暗的天空里下起了蒙蒙细雨，仿佛苍天也在悲伤流泪。儿孙们悲戚的哭声伴随着寒风中的小雨，使送葬的场面愈发悲凉凄婉。

红山茶

岁月匆匆，往事如烟。

奶奶离开人世已有几年了，今年到奶奶的坟前拜祭，记忆中的奶奶在我心头浮现，总也挥之不去，是那一分厚重的思念。

奶奶是一位慈祥、勤劳朴实的老人。身材不高，衣着干净朴素。奶奶烧得一手好茶饭，小时侯，我特别爱吃奶奶亲手做的饭菜，每天都要到奶奶那里“混饭吃”。奶奶对我当然是特别优待的，每当有什么好吃的，少不了要给我留一份，尤其是吃肉之类的，一定会留下一份给我解谗的。

我考上中学了，奶奶特别高兴，因为我的父辈们都没有念过多少书，大多是“睁眼瞎”，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因此，奶奶认为我是咱们家里书读得最多的一个。于是连续忙碌了好几个昼夜，为我赶做了好多双布棉鞋和鞋垫，说是冬天穿在脚上暖和些。奶奶把布棉鞋和鞋垫递给我的时候，她的双手是红肿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后来，我到北京上学去了，孤身在外，更加想念家中的亲人。在冰天雪地的北国，朔风凛冽，寒气侵骨，常常想起奶奶在我上中学时为我制作的布棉鞋和鞋垫。有一天，我收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然是奶奶亲手为我做的一件棉袄，我心头着是暖乎乎的，眼睛湿润了。

参加工作后，我回家看望过奶奶几次。这时的奶奶已80多岁高龄，头发斑白，脸上写满了岁月的风霜。额头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双手枯瘦如树皮。佝偻着身体，步履艰难蹒跚。虽然上了大把年纪，奶奶总是闲不住，仍然不停的忙碌着为儿孙们烧一桌可口饭菜，并操持着一家老小的生活。身体却一年不如一年。终于有一天，奶奶撇下饶膝的儿孙们因病离开了人世。

为奶奶送葬的那天，是深冬。天气很冷，寒风刺骨，昏暗的天空里下起了蒙蒙细雨，仿佛苍天也在悲伤流泪。儿孙们悲戚的哭声伴随着寒风中的小雨，使送葬的场面愈发悲凉凄婉。山风萧瑟，河水呜咽，诉说抽泣哀痛的心灵。奶奶躺在黑漆棺木里，安详恬静。十几个壮汉，抬着奶奶的灵柩，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前行，送葬的队伍很庞大，排成一条长龙，亲朋好友及奶奶的儿孙们尾随着、簇拥着把奶奶送向永远安息的地方。

到了墓地，抬丧的人把奶奶的灵柩放到一块平地上，有的坐在地上休息，有的闲聊着，喝着包谷酒、抽着香烟。有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抄起锄头、铁锹为奶奶挖掘坟坑，飞扬的尘土，落到铺满枯黄树叶的地上沙沙作响。不大工夫，一个长方形土坑就挖成了。大家便动起手来，用杠子和绳索把奶奶的黑漆棺木平稳地放在刚挖好的土坑里，奶奶的孝子孝孙及生前的好友每人捧了几捧黄土为奶奶的新居“上梁”，我也捧了几捧黄土连同我的泪水撒向奶奶的棺木。之后，大家便用铲子为奶奶盖起了“房子”，很快，“房子”就变成了一个黄土堆。奶奶含辛茹苦一辈子，最后一坯黄土成了她永远的归宿。四周空荡荡的，荒野无声，只有沉默的山头和冷风给奶奶做伴。“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在另一个世界里，奶奶会感到寂寞吗，一生善良勤劳的奶奶到了另一个世界，会过得好吗，是否会牵挂自己我们呢？再回家的路上，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奶奶的坟头上已长满了一排排的红山茶，花繁叶茂的红山茶把奶奶安息的地方装扮得格外美丽。我知道，奶奶的身驱也和苍茫的大地融为一体，奶奶在坟的里头，为儿孙们的成长、幸福默默祝福。开得正艳的红山茶不正是奶奶的心愿吗？伫立坟前，凝望着在山风中摇曳的红山茶，我为奶奶祈祷，虽然生死茫茫，但有儿孙们深深的思念陪伴着，奶奶坟头上的红山茶会一年比一年开得更美丽，而奶奶也一定不会寂寞。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