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一家人

导读父母没了，刘婶的女儿觉得一下子失掉了左右臂，没了主张。邻里劝她好好种菜卖菜过日子吧，可她嫌这样的活法太累太烦，整天抱怨卖菜钱来得少来得慢，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间久了连一个人吃饭都成问题。

早晨5点钟，天还很黑，隆冬时节的风凄凄地吹，天上稀疏的星星不停地眨眼，街道两旁的榕树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阴森森的，好似地狱中的鬼魅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一只黑鸟不知怎的就“扑扑”地惊飞而去。这并非是恐怖故事里的场景描写，而是冬季清晨的菜市场，早市还没有开始，菜市场里零零星星的只有几个人，他们是来摆摊的，来得很早，而刘婶是他们当中披星戴月赶早市最早的一个。

摆好摊后刘婶一直坐在那里打瞌睡，她脸上一道道皱纹很像那条在菜市里东游西逛的沙皮狗身上的皮，皱巴巴的好难看。刘婶长得本来就丑，过了更年期后体重居然直线上升，坐在凳子上的睡姿犹如刚刚冬眠的老母熊，更显得异常难看。

刘婶的摊点卖的是蔬菜，什么品种都有。她有块菜地，蛮大，那是她的饭碗，也是她一家人的饭碗。刘婶只有一个女儿，二十出头。也许是基因遗传吧，长得竟然比刘婶还丑。人人都在刘婶背后说即使是夜叉也比她女儿俊三分。刘婶的女儿刚读完初一就缀学了，倒不是家里供不起，而是实在笨得要命，几门功课成绩加起来竟还不满30分，再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又丑又笨，所以刘婶的女儿在学校里总是被同学孤立和欺负，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后来无论刘婶怎么劝说，她女儿死活也不愿意再上去学了。刘婶看自己女儿也不是读书的料，也只能随她。

刘婶的老公入赘在她家，长得跟瘦猴似的，四肢修长两眼放光，显得很精干，可其实是个智商低于常人的男人，比他女儿还笨。刘婶的老公虽然笨，但也不至于是废物白痴，他会种菜，看护菜地。菜地里那一片绿油油的蔬菜就是由他精心护理出来的。刘婶的老公每天起得比刘婶还早，因为他必须在早市开始之前到菜地里去摘满一车三轮车的蔬菜，好让刘婶推到菜市场去卖。如果稍有迟延，就会招到刘婶劈头盖脸一阵臭骂。刘婶经常骂自己老公，可她老公在挨她骂的时候就像只被虫驻坏了的木雕，立在那里毫无反应，骂完了气的还是刘婶自己。

刘婶的女儿缀学后就帮母亲在菜市里卖菜。母女俩往那左右一站，活像幽冥世界中的牛头马面，咋一瞧令人不寒而栗。母女俩虽丑，但并不因此而影响她们的生意，因为刘婶在卖菜的时候嘴巴象抹了蜜似的甜，和她在骂老公时的凶样判若两人。她卖的菜看相和质地都好，价格便宜童叟无欺，故而来买菜的顾客总是络绎不绝，一车菜不到中午便销售精光，让同行好不眼馋。

刘婶力气大，饭量也大。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相活像头饥饿的大河马在猛吞食物。刘婶有高血压，医生曾告诫她要多休息，不可过度劳累，且要注意控制饮食，最忌暴饮暴食。但刘婶从来没把医嘱放在心上，凡事依然如故。后来在一次卖菜的时候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抢救时已为时过晚，医生已然回天无力了。

刘婶死后，摆摊卖菜养家就轮到她女儿独自承担了。刘婶的老公只会在菜地里种菜和躲在屋子里喝酒，一次喝着喝着竟然趴在饭桌上死了，刘婶的女儿当时还以为老爸又喝多睡着了呢。

父母没了，刘婶的女儿觉得一下子失掉了左右臂，没了主张。邻里劝她好好种菜卖菜过日子吧，可她嫌这样的活法太累太烦，整天抱怨卖菜钱来得少来得慢，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间久了连一个人吃饭都成问题。后来不知道是哪个居心不良却头脑短路的人撺掇她到外地去做“小姐”，说做这行钱来得快又不辛苦，毫无主见的她就跟着去了。谁想不到一个月刘婶的女儿就哭丧着脸回来说：“呸，我连‘鸡’都做不成。”

刘婶的女儿如今在酒楼里帮人打杂，原先的菜地也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或许她这辈子也只能是这样慢慢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