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写给山那边的家信

导读：上帝啊真捉弄人，既然把我们放到这个世界上，又让我们相亲相爱生活在一起，又为何这么早地把我们分开，让我们阴阳相隔，让活着的人痛苦不已！

睡不着了，给你写信，想告诉你刚才做梦了。

蛆蛆爬满了我的头发，我使劲地拍打，看着它们整条整条的掉在地上，头发里的蛆蛆很快减少了，还有几条拍不下来，我用手指抠，结果捻碎死了，手上沾满了蛆蛆的粘液，很恶心！猛地想起，很久很久没有和你通话了，你也不给我电话，这是怎么啦？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了？想不明白。我要告诉你我出门已十多天了，现在日本，碰到了一群小乞丐，他们往我头发里放蛆蛆。你不接电话，你也不给我回电，我想和女儿通话，她一定会接的，我要告诉她这一切……

醒来，我哭了，哭得很伤心，好久没这样哭了。前两天刚写了篇《没人喜欢你的眼泪》，你怎么又哭了？没关系，没人看见你的眼泪，你就哭吧。清明刚过，还不满十天，有种说法是还没过清明，不哭，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四年多了，无数次的在梦中突然想起我们好久没通话了，好久不见了。一直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一直自责，怪自己怎么这样不关心你。你在生病呀，怎么会这样把你遗忘，也想不起帮你去看病，只顾一个人玩。

醒着，才记得不是我想不起和你通话，是我们无法通话。才记得最好的医术也救不回你。

然而每当梦中想起你，总是那么不安与惆怅，空落落地无所适从。每次在梦中拿起手机，拔你的手机号码却无论如何也按不准数字，想去找你，但又不知你去哪儿，毫无方向。很多次在梦中见到你，却又抓不住你，你一会儿就跑了。梦里和你相会的时候，我总是不愿让梦醒来，好让我们在一起，多讲会话，可是你似乎不和我讲话，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干着急，急着急着就醒了。上帝啊真捉弄人，既然把我们放到这个世界上，又让我们相亲相爱生活在一起，又为何这么早地把我们分开，让我们阴阳相隔，让活着的人痛苦不已！

原谅我，没把你的病看好，让你在IC病房里呆了那么久，也没能让你醒来。原谅我们过去的争吵、误解和所有的不愉快。

扉山为证，湖水落泪，为你这样毫不留情地乘风归去！你在山的那边还好吗？家里的杜鹃花开了，篝火一丛，那是去你那里，见满坡火红的野杜鹃陪着你，才让启发我从花木市场上买了两棵老杜鹃树桩，种在了自家的小院里。上个月去山上，山坡上的野杜鹃还只长了花蕾。想必现在也应该开了吧。每年清明时节去看你，看到满山坡的杜鹃花，就听见你在唱最拿手的《开满鲜花的月亮》，那浑厚圆润的声音一直飘到了湖对岸的山坡上，在山与水之间回荡。

你的爱女很忙，才出差回上海，别怪她没去看你，下礼拜天，等她去看你，你一定让满山坡的映山红迎接她，因为你是那么爱她。你知道的，她是个好孩子从小不用我们操心，很优秀。那些年你我都年轻，只顾拼命工作应酬，常常把她忽略。你可记得那一次她才九岁，晚上在妈那里吃好晚饭独自回到六楼的家，却忘带了钥匙，就顺手拿了挂在墙上的一件雨披铺在楼梯门口睡着了。等我回家已九点多，见到这情形我哭了。从此心里就一直觉得愧欠她的，总想弥补。

记得我已告诉过你，三年前，是你的保佑，女儿自己在上海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让所有人都赞誉。我一直认为这是你在保佑她，你的那座山面对太湖，山的右面是你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校园，每天传来学生欢快的笑声，给你安慰。你张开了双臂，用左臂把女儿搂在怀里，又用右手托着，站在山的高处，放眼是清澈的湖水，常常金色鳞鳞。如今她自立，一切顺利，从不让我担心，请你放心。

“一个人哭，不让人看见，是因为没人喜欢你的眼泪”。“开开”在旁边陪着我，你还不认识它，那是不小心掉在隔壁鱼池里的一只还没满月的小黑狗，冥冥之中它是为了陪我而来到这个世界的。现在它快三岁了，每天它看着家，忠诚。也很缠人，我在给你写信，它就扒在我的腿上要我放下敲击健盘的双手去搂着它。上个月女儿让我从上海把两只猫带回家，它俨然就象个大哥哥那样关心它们。几个夜晚“阿姆罗”跑出去了，都是小开开把它找回……

你知道吗，此时的我是什么模样吗？我穿着睡衣，无心漱洗，也无心逗玩“开开”，坐在电脑旁，为了喧泄对你的思念，忏悔我对你照顾得不周，让你一个人孤寂。不然的话，我将整天忧郁而无心打理工作。

上班时间到了，不能多聊了！

邮戳盖在今天的早晨，思念全浸在了不长的文字里。愿你在山的那边心有灵犀，收到我的信件，在鲜花丛中安息......

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