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
导读树身已被烧去了多一半.完全没有了树的形态,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褐灰色木板,就像一块远方突然飞来的奇石,孤零零的倒立在村口。开始,每年残存的树皮上还能长出几片树叶,挣扎着告诉人们什么。到后来,大槐树是彻底涅?了。
故乡是个很小的村子,小村破落的有西门没有东门,西门是民国24年修建的,窑洞式的。门的上额刻着“永丰门”三个字。村门外有一棵大槐树,树冠很大。村口好大一块地方都在树阴下。槐树比村门要老的多。所以,村口发生的故事,槐树知道的最多。多少年来,大槐树象一位忠诚老实的卫士,守护着村子,守护着村门上镌刻着的“永丰门”三个大字,也记录着荒野小村的沧桑变化。
千年的柏树问老槐。大槐树是自然界的最古老的长者,可以说是阅尽人间沧桑。当然也就修炼成了神灵,过起了接受人间香火的日子。逢年过节人们都要奉上供品,给树披红挂彩,张贴对联。可见大槐树在村民们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神圣。于是,大槐树底下的庄户人家,便用这三个字来排辈分,即:大字辈,槐字辈,树字辈。祈求家族像大槐树一样,枝繁叶茂,长寿不老,人财两旺。如今,大字辈的人已都作古,槐字辈也到了古稀之年,整个家族也和村子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我记事以来,这里就是天然的饭场。每到吃饭的时候,半条街的男男女女都要来这里聚餐。于是这里变得热闹起来,各色家长里短在这里汇集,各类笑料在这里登场,荤的,素的.神呀,鬼呀。完全没有了年龄,性别,辈分的界限。人们在这里可以放声的大笑,放肆的大嚷。好一幅天然的和谐村俗画。集体化的时候,这里还是生产队的天然会场,议事大厅。队长在这里安排农活,分派活计。一年365天,天天如此。每到夏收,秋收,村治安在这里设卡,检查过往行人。天热的时候,生产队开会,评定工分也在这里。村上人有事没事准爱来这儿走一走。无形之中大槐树下,西门口,成了小村的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大槐树下的最后一次热闹,是生产队的牲畜下户。那天,所有的牲畜都牵到树下,估价,抓阄。整整一天,直到夕阳西下,所有的牲畜才各归其主。人散了,牲畜牵走了,大槐树下只剩下飘零的碎纸片,烂叶子,烟屁股。瑟瑟中好象为这儿曾经的热闹而惋惜。
生产队的牲畜牵到了各家各户,大槐树底下没有了队长的吼声,也没有了治安的影子,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喧哗和热闹。先是责任到人,各家各户忙于自己地里的活儿,都不愿意在这儿消磨时间。再后来,生活有了转机的人们开始另批宅址地盖新房。这条街上的住户越来越少,进出西门的人也越来越少,老街变得越来越清冷。大槐树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开始急剧地衰败下来。
村上的人谁也说不清大槐树曾经遭遇多少次雷电的洗礼,但多少年来,大槐树在人们的心目中,总是长的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春天槐花飘香;夏天槐阴如盖。最近几年,情况有了变化,好像大槐树已经经不起雷电的打击了。在一次三伏天的炸雷声中,一轮火球劈去半个树冠后,从树身中央穿过,将树干烧为空洞。成为村里孩子们钻洞玩游戏的通道。不过,第二年春天,剩余的那半个遮村门的树冠还是长出了绿油油的嫩叶。就这样坚持了几年,又是一个三伏天,又是霹雳一声,剩下的那半个树冠也被齐头劈去,露出白森森的树茬,怪吓人的。同时,还在树洞里留下了火星,风一吹,燃着了里边的朽木,淡蓝色的烟整整冒了一宿。当附近的村民发现时,树身已被烧去了多一半.完全没有了树的形态,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褐灰色木板,就像一块远方突然飞来的奇石,孤零零的倒立在村口。开始,每年残存的树皮上还能长出几片树叶,挣扎着告诉人们什么。到后来,大槐树是彻底涅?了。
如今,那块大槐树烧剩下的残骸还突兀的立在塌了一角的村门口,披着满身的苍桑不分寒暑得陪伴着村门额头上的“永丰门”三个字。它像一部凝固了的村史,雕刻着小村几百年来的奋斗史,苦难史;记载着小村人的悲欢离合。供村上人凭吊,让过往行人怀旧。
最近,村里的大学生把它拍成数码相片,发到互连网上,居然点击率还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