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硝烟同舞
编者按他把舞步留在了烽火硝烟的战场,留给了抢险救灾的前方!耳旁激动人心的摇滚乐,此刻竟变成了战场上的枪炮声……
听说他当了连长。不过,现在可不是五、六十年代,邀请我跳舞?还真得想一想。
我们是在舞厅门口遇到的。作为老同学,我不得不应酬几句。虽说他高中毕业就考进了军校,可在如今的小城里,军官又算老几?凭我堂堂县府秘书加上一副俊俏的模样,早已成了众星捧月似的人物,岂能与他……可他还咧着嘴向我笑着,牙齿发出一圈细密的白光,脸却是黝黑、粗糙的。他不停地向我讲着部队生活,吹嘘他们无与伦比的艰苦、奔放、勇敢、伟大……哼,吹牛皮也不想一想我愿不愿意听!
舞厅传出摇滚乐的声音,很是激动人心。
“我们还是进去跳一曲吧,在部队是没有机会的。你别以为我不会,不信你看——”他竟然要在大街上亮亮舞步。
我惶恐地四下望了望,生怕有熟人看到。
“是不是怕我给你丢人现眼?”他还在嬉笑着。从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没见到他的笑什么时候收敛过。
屋里的摇滚乐愈加激烈了,竟使我的心也摇动起来。
“明天……嗯……明天这个时间,你来,好吗?”我终于有点被他动摇了。
他脸色喜滋滋地走了,背影很魁梧,两条腿的频率铿锵有力,倒蛮有军人的派头。
第二天,我穿着精心选择的一套衣服来到舞厅门口等他。但是,他没有来。
后来知道,他从这里刚回家,就接到了部队的来电,让他提前归队……
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颇有些淡忘了的转过年的夏天。开始我本没在意,谁会想到那就是他呢?
——从车上下来一个军人,侧身站定,上边伸下来两支拐,然后他跳下来,是一条腿。后边又跟下来一个军人,提着包。三个军人几乎是一个步伐地走着,脸上是一色冰冷的石头,像雕刻家手下的一组粗犷的没有丝毫表情的肖像。他的腰上扎一条宽皮带,额头多出几块疤,一只脚上穿着皮鞋,另一条裤管空空的,瘪的裤腿绾了半截,甩搭着,咔、砰,咔、砰……
我的神经紧缩着,呆愣了片刻,故意紧走几步,凑近过去,以期引起他的注意。他没有斜视,深深的容得下大海一般的双目直视正前方,两只嘴唇紧紧闭着,像两片厚重而傲岸的边防线。他从我身旁过去,从舞厅门前过去了,他们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没扭一下脖子,甚至没转动一下眼球,沿着小城的柏油路一直走过去……
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竟丝毫不再怕被熟人看见。真的,我看不到他的舞姿了,永远也看不到了!他把舞步留在了烽火硝烟的战场,留给了抢险救灾的前方!耳旁激动人心的摇滚乐,此刻竟变成了战场上的枪炮声。他在弥漫的硝烟中的舞姿一定是极有风度、极其潇洒的。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