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家乡的小山

导读一路寻，一路觅，一路往前钻。树枝，勾住了头发，扯得生疼。荆棘，透过衣裳刺到了背上、腿上，甚至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像针扎一样令人呲牙咧嘴。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小树发芽了，小草一片绿茵茵，各式各样的花儿在绿树的衬托下，将门前的小山装点得姹紫嫣红，热闹非凡。

小山不高，却是我儿时的乐园。春天，我们上山赏娇艳的野杜鹃；夏天的雨后，跟着妈妈去杨梅树下采那刚撑开伞的野蘑菇；秋天，爬上树偷吃那又酸又甜的桔子、枇杷，肚子吃饱了，还要装满一书包才肯回家；冬天，背起小竹筐、提上竹扒犁，上山搜集松针、采摘松果，那可是灶屋头最受欢迎的好柴火。

长大了，进城了，那家乡的小山，仍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想念那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条羊肠小道。每一次回家，总要牵上女儿的小手，去走走那蜿蜒的山道，吹吹那山间的野风。采一朵路边的蒲公英，轻轻地吹一口气，看那洁白的小伞儿在山风的护送下，打着旋儿，悠悠地飘向远方……。

4月，正是家乡采茶的季节，也是蕨菜、野笋的生长旺季。每当茶季，妈妈总会在百忙中抽空出来，钻进山上茂密的野竹林里，寻寻觅觅那刚露出头来的小竹笋，还有那“卷着头发”的野蕨菜，好给难得回家的我们打打牙祭。小笋、蕨菜，还有那荠菜、马兰头，是我们从小最爱采摘也最爱吃的乡野小菜。

终于有机会，我们要亲自上山去拔小笋了！赶紧换装！妈妈的破衣裳就是我们的“工作服”，穿上旧球鞋，在老爸的带领下，兴奋地冲向半山腰。走过了一层层种着果树、花树的梯田，来到了山顶的灌木林带，这里，就是小竹笋的乐园。林子里，野竹子与灌木丛相互混杂，密密麻麻地参差生长着，像一堵密实的矮墙让人无从下脚、无隙可钻。在小竹笋美味的召唤下，我们还是狠下心来，缩起脖子，弯下腰，眯着眼（否则不小心就有树梢刮伤你的眼球），双手拨开挡道的树枝，双脚踏住翘起的树杆，像一只浑身沾满灰尘的小狗，举步维艰地拼命往里钻。要想在遍地枯枝败叶中寻找到尖细的小竹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有时候，它们尖尖的小脑袋刚露出地面不过一两寸长，不仔细搜索是难以发现的。最好的办法，是蹲下身来，让眼光像探照灯一样平着地面扫射过去。当你找到了一只小竹笋之后，千万别拔了就走，因为，在它的身边，往往还藏匿着其它“兄弟姐妹”。有时候，你甚至能欣喜地发现，在那一片微微翘起的枯叶下，还顶着一根小小笋，它就像个害羞的小新娘，正偷偷地半掀起红盖头，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小笋很短，我却能让它“变短为长”，刨开它身上的浮土和腐叶，露出一截微白稍粗的根部，紧紧地握住它，左一摇，右一摆，轻轻往上一提，呵！小笋瞬间就能“变长”寸余。

一路寻，一路觅，一路往前钻。树枝，勾住了头发，扯得生疼。荆棘，透过衣裳刺到了背上、腿上，甚至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像针扎一样令人呲牙咧嘴。不知何时，手背上，手臂上，已经被刮得到处是一条条红杠杠，痒痒的，带着少许刺痛。但是，所有的这些困难，都阻挡不了我们追求小笋儿的热情。

下山回家，搬个矮凳儿围坐在廊檐下，剥笋壳。趁着新鲜，咸菜炒小笋，或者，在饭锅上清蒸一碗肉末小笋。热气升腾中，夹起一筷送进嘴里，那个鲜啊，那个香哦，就是我今生最美的记忆。

家乡的小山，四季常青，花儿常开。家乡的小山，哺育了一代代勤劳质朴的农家儿女，他们就像那蒲公英的种子，飘向四方落地生根，但是他们的心，永远向着生养他们的故乡。

二?一?年五月十日

男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