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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爱

2013-10-25 14:15 作者:未本末 阅读量:264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2004年2月,我参加了位于世界五大时装展之一、以展示巴西和南美地区风格为主的圣保罗时装周。此行受益匪浅。模特对时装作品的鬼马演绎,不仅使我在作为设计师的职业目的上眼界大开,还结识了当地一对热情奔放的双生姐妹。

有着轻松、快乐味道的圣保罗公园,蓝天白云、芳草碧石,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说着彼此曾经的点点滴滴,于是,我与她们的交情开始于一个平凡而深刻的故事:

在那个还没有正真发达起来的大众社会,普欧和赫里斯牵手人生以后过着的日子没有大鱼大肉,但凭普欧的一行手艺也不会三餐不继。值得骄傲的是,赫里斯为普欧诞下了一对可爱的孪生宝贝们;值得炫耀的是,随着时间的酝酿和学识的灌溉,宝贝们俨然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

那年芳龄12,蠡纳因食物轻微中毒引发一场大病。大病初愈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她害怕和人接触,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蓝色瞳孔中都会有一丝丝的恐惧。普欧夫妇为此带蠡纳去了各式有名的医院进行咨询,但她的这种莫名病态并没什么好转。也许是双胞胎的缘故,恩泽觉得蠡纳眼里所表现的‘害怕’很奇怪,但她找不出为什么。她对妹妹蠡纳比以前更好了,她字典里给蠡纳的解释就是:优先。对于那些好吃的美味食品,那些好看又好玩的新奇趣事,恩泽总会在第一时间里首先告诉她,和她一起分享。心痛的父母总为儿女担惊受怕,他们对蠡纳更是?爱有加,什么好事对蠡纳来说,她总是个首选者,她从不用排队。

13岁的恩泽和蠡纳上了国二。她们已经习惯了每天从那条冷清的古老街道经过,上学,放学,似乎风雨不改。这条无人喝彩的街道上已经记载着太多关于恩泽和蠡纳不为人知的的声音和回忆了。在无数夜幕降临之际,落寞的灰色味道笼罩在这荒城之上,古色街道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神秘气息。曾在这天色之下,恩泽无数次拉起蠡纳的手快速地奔跑着,她害怕被这即将到来的黑暗吞噬,非常害怕。一天,蠡纳对恩泽表现得很厌恶,她用力地挣开了恩泽像平常一样向她握紧的手。恩泽的书撒落了一地,她站在原地望着蠡纳怔了怔,然后俯下身捡起一本一本的书。

“我喜欢看你害怕的样子,不过,我已经看够你这个狼狈的模样了。这么安静的环境,你就不能感同身受一下、享受一番么?我们得慢慢地走着回去!”蠡纳摆出一副魔鬼的恶脸,用不屑、讽刺和命令的口吻和恩泽说话。这在恩泽看来很不可思议,尽管她上次无意中看到蠡纳对同班同学的态度很恶劣。她是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盘唯美的珠宝,如今那些漂亮的珠子和刚才撒落的书本一样,咕碌咕碌,也掉了满满的一地。她的心仿佛被深深地刺伤了,她的身体似乎被一种力量紧紧地束缚着不能动弹了,她的声音也被咽喉的一口气梗咽了。她更加害怕,原来,这世上是有比恶魔更令人害怕的东西。

“不要以为比我出生早就可以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对我管东管西的,我们一样大呢!”蠡纳漫步在渐趋冰冷的寒风里,她慢慢地向前走着,走着,一直一直,终于落下了还蹲在地上的恩泽。

到家的蠡纳回答了赫里斯的问题,她说,恩泽先走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回来。后来至家的恩泽受到了普欧和赫里斯的指责,她没有吃晚饭,她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她在想,在普欧和赫里斯面前是好孩子的蠡纳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暴躁不安?!她似乎很危险,也许她很无助……

早上在普欧夫妇的目睹之下一起出门,待背后的目光消失后蠡纳马上加快了脚步。蠡纳和恩泽没有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了;恩泽一个人走那条没有人气的街道,她不再奔跑,但她仍然在害怕,只是生命存在的形式似乎改变了,她害怕的已不是这街道孤独恐怖的气息。恩泽每天都会在离家不远的那几颗橡胶树下等待着蠡纳经过,然后和她一起回家,她不能让普欧和赫里斯担心。

恩泽喜欢橡胶树的花,因为橡胶树的花是绿色的,这不仅是恩泽喜欢绿色这种颜色的缘故,它开的花很小但很好看,一簇簇的小花和嫩叶在春天的风里摇曳着而它的风姿绰若只开给那些认真的人看。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期待你第一次花期的来临,恩泽和蠡纳都会来看的。恩泽对着其中一棵高直的橡胶树许愿,一直双手紧扣直到看见蠡纳回家才松开十指。

“蠡纳,我有事和你说。”恩泽叫住像往常一样向前走的蠡纳,她再也不能忍受蠡纳对她的无视,究竟怎么了?我们不是亲人吗?为什么要这样不理不睬的?

“你有什么要说呢恩泽?不要和我说无聊的事,我没空!”蠡纳走近橡胶树,摸摸它的身躯,转过头面对着恩泽。

“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你不能这样任情纵性把什么都……。”恩泽来不及把这句话说完,蠡纳迎上来就是一巴掌。这一重重的耳光没令恩泽发指,她只是惊讶这其中的误会有多深?

“明明知道还惺惺作态,哼。”蠡纳的眼光停驻在橡胶树上,带着一点固执的难过,就让它在高处胜寒吧。

“我只知道你在无理取闹,看来,我们要好好谈一谈。”恩泽拉住蠡纳同样冷冰冰的手,要求她在旁边的的石凳坐下。还记得属于我们的如歌岁月吗?

我们的豆蔻年华在岁月的印象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去年淅沥的下雨天我们就这样大胆地光着脚、淋着雨、迎着风、沐浴着橡胶树花的淡淡清香在树下快乐地接着被风雨碰落的花和叶,在脚下溅起的一朵朵接连不断的天雨水花热烈地呼喊着我们的名字为我们的快乐而快乐,它与欢乐的雨、和顺的风和亲切的橡胶树一同热情地唱着为我们而谱写专属于我们的青春之歌,我们都疯狂了,因为快乐而疯狂。当我们为快乐付出代价,为疯狂得到教训的时候;当我们躺在病床上高烧不退痛苦呻吟,清楚又模糊地听着爸爸妈妈对上帝祈祷的喃喃细语时;当我们能再一次站在踏实的地上活蹦乱跳,下一秒心无余悸地接受着父母的谆谆教导时,我们都一同面对。我们的笑脸和愁容都在对方的眼里,即使我们做着那些美好的坏事,我们也能彼此理解和尊重,而最后还是选择了一起犯错。如今,你怎能把我丢下,独自一人走一条陌生的路?我痛恨曾经的那些快乐都是真实的,而此刻的痛苦是那么虚假;我痛哭你仍然贪玩不肯从泥淖中抽身并对我挺身而出。对我再一次敞开怀抱吧,为我打开心扉,让我吻你,好不好?

“我们回家。”蠡纳甩开恩泽的手。她带着微笑回家了,但她的背影很疲惫。

恩泽打开铁闸门,蠡纳首先进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最近天气转冷了,要多加衣服哦。”说着就跑上楼去。‘蹬、蹬、蹬’,赫里斯手里拿着两件长袖羊毛衫下楼。

“今天真的很冷吗?”赫里斯望着恩泽红扑扑的脸问坐在藤椅上看杂志的蠡纳。

“嗯,是有点冷。”蠡纳抬头看正在整理书包的恩泽。

“呐,别凉着身体。”赫里斯温柔地把一件淡蓝色羊毛衫递给蠡纳,轻轻地抚摸了蠡纳的头发和小脸蛋。然后走向正准备上楼的恩泽。

“怎么了,宝贝。累坏了吗?来,给你穿上。”赫里斯把草绿色羊毛衫的躯干部分卷缩起来以方便恩泽穿着。

“不用了,我不冷。”恩泽拒绝。事实上,正好相反,她很热,她的身体在不听使唤地散发着正在膨胀的热气。

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圆桌,上面摆着赫里斯亲手做的香喷喷、热辣辣的家庭饭菜。赫里斯的笑容,蠡纳的笑语,普欧的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和谐。

“爸爸后天要去圣地亚哥吗?”蠡纳孩子气地问普欧。

“嗯嗯,怎么,你也想去?呵呵。”普欧一边着夹菜给蠡纳一边笑呵呵地问。

“不,爸爸。”蠡纳摇摇头。“我想要智利的特产。”她神秘地说。

“哦…”普欧故意向蠡纳抛出表示疑惑的眉眼。

“蓝石头!我要蓝、石、头!”蠡纳似乎志在必得。

“蓝石头?你小孩子要来干什么,听说这石头卖得很贵哦。”普欧一脸为难,差点没抱怨。不过还是答应蠡纳这无理的要求了。

“姐姐,吃饭。”蠡纳夹了一块没有肉的鸡骨头给恩泽。恩泽把它送进口里,‘咯、咯、咯’,咬碎,吞进肚子里。这就像咽下一口苦水一样,还是让它在胃液的腐蚀中淹没和消失吧。

“我吃饱了,我回房间。”恩泽起身,拉放好椅子,准备上楼。

“卢拉最大的愿望是让所有的巴西人都能吃上饭。”蠡纳的声音从恩泽的背后袭来。是。但现在比起你,那半碗饭算什么?

恩泽一个人躲在黑暗的房间里哭泣。她不想一个人拥抱那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它在黑暗里就像会吃人的妖怪。她害怕,她要背对着它。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完全不知道。‘咯吱’,门开了,有人进来了,光明也来了,恩泽要合上眼皮假装睡觉。

“恩泽,对不起。”蠡纳轻手轻脚地走近恩泽,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摸着她柔柔的头发,她感觉到蠡纳正在注视着她,她害怕蠡纳会发现……

“傻瓜,有什么好哭的。”她在光明之下小心翼翼地说着话。那些温柔的话很快消失了。

“我彻底懂了,我不任性了。从现在起,我和你和好了。”蠡纳轻轻地拭擦去恩泽脸上已干涸的泪痕。起来,转身要走。

“等会。”恩泽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蠡纳被这样突来的大举动吓坏了。

“你,你,干什么啊?”原来她没睡?

“你要说清楚,不然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不安的她迅速地走到房门口张开双臂把去唯一的去路拦住。

“你难不成要杀人灭口?过来。”蠡纳无奈地拍拍大床,示意恩泽过来。

“首先,你不要觉得生气对我发脾气!第二,不准告诉普欧和赫里斯让我难堪!第三,以后不能对任何人尤其是我说起或发表任何恶意中伤的言论。”过去充满生机、好动活泼、爱说玩笑的蠡纳似乎回来了,恩泽很喜欢这种被释放的感觉,已经没有感觉什么比舒坦更算得上是自由了。

“嗯嗯,我绝对保证,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是第一个原谅你的人。”蠡纳就是应该持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本性的,如果能回到从前,我会原谅你。

“你?”

…………

在黑暗但并不诡异的空间里,蠡纳终于把过去埋藏在心中小格子里的秘密全部倾盘而出。3个月之前,她由于食物中毒而住进医院,毒素基本清除以后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她的身体也的确一天一天恢复了,但后来蠡纳的精神恐惧则是自己胡乱编造而来的。她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她觉得普欧和赫里斯比较痛爱恩泽。经过几个月的任性,蠡纳越来越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她慢慢地忘记了当初莫名的妒忌,她只记得自己本来就有一个关系很和谐美好的家庭,有一对恩爱的父母,还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姐姐。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开始感到痛苦和无助。每天极不情愿地戴上一个名叫欺骗的面具面对每一位真切关心自己的人的时候,很累,真的很累。那一晚,到处都弥漫温暖的气息,恩泽和蠡纳感受着从宽大窗吹进的清风依偎在彼此温暖的的肩膀,认真地说着属于她们的故事。那一晚,因为愉悦的心情,时间变得很短暂,她们的故事直到天明还没有说完……

“我太爱你们,我没办法很乖。”

“嗯。”

“我太想念你们,我不能亲手把自己送进地狱。”

“嗯。”

“我会好起来……”

“嗯,我知道,我知道。”

两个孩子哭起来了,彼此拥抱在一起,紧紧的,用我们的身体作说明吧,我们就这样相互理解的。

“知道蓝石头吗?那是我给恩泽的礼物。”

“真的?”

“嗯,可以许愿的。”

…………

时间从古街的中心流淌而过,温暖从不曾消退,洋溢着五光十色的快乐依然存在。

“蠡纳,我们一起慢慢走回去吧。”

“不,我喜欢跑的。”

…………

春天,又是一个花前月下……

故事在这里说完了。你想得没错,故事里的主人公恩泽和蠡纳就是我在时装周认识的双胞胎姐妹。她们现在的感情还是如胶似漆,很是令人心生妒忌。她们一起奋斗,一起创业,一起生活……也许你觉得故事本身是不深刻的,这唯有你见了她们之后才不会有这种感受了。

我问Selina,为什么到最后还会那样对Angel。她笑着说,因为不相信。那年Selina对同学爆粗的时候她也看到Angel了。我疑惑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Selina,当时的你为什么会说出卢拉那句话?你真的那样说了?因为那句话是卢拉在2003年当选总统时说的,在家里看新闻重播的我听得清清楚楚。Selina哈哈大笑,她说:Ben,你真聪明。后来从Angel那里得知,当年的蠡纳真的差不多这样说了,她说:我最大的愿望是让所有的巴西人都能吃上饭……

我如此庆幸能和她们成为朋友。人的一生里要带上不计其数的、各式各样的面具,那些面具有的好有的坏,有的唯美有的残缺,有的正义有的丑恶……唯一没有一具是完美的。我们可以给自己带上很多面具,但我们一定要选择最适合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我们甚至可以给自己戴上邪恶的面具,但不能给自己的心洒上邪恶的味道;我们可以原谅自己因为心中的爱和恐惧而制造出扭曲面具的行为,但不能让心中的恐惧摧毁爱的根基……

[男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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