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旅途

编者按旅途虽艰辛，可依然让我感觉温暖。旅途有行走的风景，有关爱的人们。虽然时过境迁，却仍清晰地留存于记忆深处。

车窗外是广袤无垠的平原，时令已是秋天。北方的原野显得更加空旷。天，瓦蓝瓦蓝的，明净高远；云彩，浅浅淡淡，随风飘过。

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一向很少单独出门的我，决定利用这个假期去看他。三天的假日，对于遥远的旅途太过匆忙。于是，我将孩子托付给母亲。独自一人上路去体验一把漫长的旅途，这对我而言实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看他也许是我独自旅行的最好借口，终于有机会去感受旅途的陌生风景，或没落或美丽；放飞一下纷乱的思绪，体验一把游子的落寞情怀。车内挺安静的，乘客不多。邻铺的一位小伙正在翻阅杂志，除我外，其他的几乎都在睡觉。一丝微弱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有些斑驳陆离地撒落在人身上，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我不知道大家为何要沉沉睡去，我似乎没有感受到疲劳的侵扰。或许是因为独自一人上路，心里不够踏实，有很多的担心；或许是在家闷得太久，难得有机会让情绪亢奋；或许是太想看看除我生活的城市之外的风光。总而言之，我的精神头挺旺盛。

车内静谧的气氛，让我觉得很惬意。我可以随意浏览沿途的风景，即或我所看到的风景不够爽心悦目，我也不会沮丧；我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想一些人和事，梳理困倦时还没来得及梳理的思绪，可以独自黯然神伤，独自会心微笑，不用有任何的顾忌。这种释放情绪的感觉妙不可言。外面的平原，庄稼早已收割，留下的是一片茫然。泥土裸露在外，露出丑陋的模样；路旁的树林快速地向后退去；头顶的高压线在风中发出呜呜的鸣响；断流的小河，没有了水的滋润，显得毫无生气，河床的裂痕特别扎眼；错落有致的村庄，如一幅水墨画一般，横亘在空旷的原野。

“黄河远上白云间”“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诗句依然还留在脑海里，早年的我，对黄河是极其敬畏的。我心目中的黄河，波浪滔天、汹涌澎湃，如激情洋溢的青年。当黄河第一次近距离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看见的只有宽阔的河道，干裂的河床；却没有奔腾汹涌的河水，更没有激荡着的黄色浪花。没有见到梦中无数次想象的恢宏的场景，一种巨大的失落顿时盈满心怀。

暮色四合，北方的夜是寒冷的。我没有丝毫的睡意，出奇的清醒。报刊上时常报道的负面消息让我格外警觉，陌生的旅途，陌生的人群，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生活在喧嚣的都市久了，生活如流水线一样的规律，周而复始，生活的感触也不再细腻。觉得很多时候迷失了自我，心不再敏感。时常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抑郁、忧伤，失落、惆怅。换一个环境，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会有点改变，唤回曾经的热情。

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车停了。车坏在了路上，我借着车内的灯光，抬腕看看，时钟正好指向四点二十。车内的人开始躁动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下车吧，离市内不远。自己找车打过去。”司机扔下这么一句话。“把我们扔在这儿，算什么回事？”最不愿遭遇的事，还是毫无征兆的发生了，让人猝不及防。

抱怨已无任何的意义。我跟着人流下车，对于东南西北，此时的我，没有一点感觉，只好盲目地跟着大流向前走。终于走到一处灯光较密集的地方，离市区较近了。有人提议“在这拦出租车吧。”于是，大家就停下来。晚上的时候，不觉得饿，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的，不时发出声响。外面的冷空气如利剑一般，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很快穿过棉衣直接侵入我的肌肤，我开始在风中瑟瑟发抖，只好将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来了一辆的士。我邻铺的小伙子率先拦住了，他回头对我说：“大姐，我俩一起走吧！”虽然我抵挡不了外面的冷空气，但我也不敢贸然接受他的邀请。在这陌生的城市，受点惊吓倒无所谓，可千万别把自己给弄丢了。

我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你自己先走吧！”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看你穿的少，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先走吧。”他的话让我更警觉，也使我的拒绝更坚决。

“大姐，我是说你一个人先走，可以吗？”

旁边也有人劝我，“你先走吧。别冻病了！”

尽管不知什么时候会有车来，却没有一个人去抢那辆的士。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也为自己无端误会别人感到愧疚，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如此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让我很感动。

凌晨六点多的时候，我终于平安到达了车站。看见了前来接站的他，正焦急不安走来走去。十多年过去了，这段旅途却依然十分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只要想起，心里就觉得特别温暖。

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