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虱子的事

2013-10-25 15:33 作者:时光里的行者 阅读量:331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导读虱子是寄生物,与人相关。在今天被消灭了,与人类的生活条件改变有关,常洗漱,自然没有虱子生存余地,虱子是一种很挑剔环境的动物,只要讲究卫生,它存活不了。

房上一捆草

小猪往里跑

木梳没抓住

幸亏毕大嫂

(打一日常活动)

有一次出了这么个谜语给别人猜,很多人猜不到。其实,这道谜语和生活阅历有关,现代人猜不到,很正常。

答案是:捉虱子。

房上一捆草,是指人的头发,小猪,和虱子颇为类似的体型,只是大小有别。木梳由于齿稀,自然是抓不住的,毕大嫂,就是篦子了,那时候捉虱子,基本上靠这个工具。说起篦子,现在也不多见,只是在理发厅里还可以见到,用来梳理剪断的发丝的。

捉虱子,有几种方法,篦子是一种。

另一种较为常用,就是用手捉取。

小时候很会生虱子,在夜晚的时候,妈妈会嘱咐我们,睡前把棉裤脱下来,交给她,然后拿着到灯下捉虱子。至今,还能回忆起妈妈捉虱子的场景:

一盏昏黄的油灯,或是蜡烛,母亲盘腿坐在热炕上,把我们的棉裤放在膝盖上,两只手费力的翻开棉裤的里面——因为棉裤太厚重,不像单裤那样容易翻,而且,虱子这种奇怪的昆虫,喜欢幽居在棉裤深处。

母亲仔细的翻看着棉裤的各个线脚和缝隙,找到虱子,就用手捏出来,然后在炕沿上轻轻的一挤,清脆有声。一般来说,虱子越肥,则主人也胖,我想,虱子和如今的宠物差不多,多少反应出它主人的经济面貌。

在我看来,所有的以人畜血液为食的昆虫中,虱子是属于最可爱的一种。

蚊子,咬人的时候,喜欢打上一针麻醉剂,以便护士一样的抽取血液。算是职业道德的表现,可是,夜半时分的蚊子,常常在耳边飞旋,嗡嗡的,声音虽细,但给人紧张的神经警告,所以有“夏蚊如雷”一说。讨厌蚊子这种哼哼唧唧的挑衅行为。

跳蚤,属于最没有风度的食客,咬完人后,一跳八丈多高,根本找不到它,虽然并不图它的感激,想看看它模样却也是难事,长这么大,时常被跳蚤咬,却很少见到这种昆虫。有一道生物题告诉我们:跳蚤是我们生物王国里跳高冠军——它可以跳到自己身体百倍的高度。无怪乎梁山泊里的神偷号称鼓上蚤。不但是跳蚤,而且还在鼓上弹跳,可见贼到了极点。所以,对跳蚤这种不知报恩的家伙也很鄙夷。

牛虻,让人恐怖,由于体型较大,它的吸管就特别的长,刺痛人皮肤的刹那,钻心的痛楚,常常的,这种昆虫没等吸食进血液,就被快速反应过来的人掌毙之。于是,它只好去吸食牛马一类的大型哺乳动物,小时候放牛,就看见成群结队的牛虻盘桓在吃草老牛的身畔,伺机猎食。牛虻喜欢牛的眼窝,也许是泪腺发达,牛始终是泪眼婆娑,所以,在古代传说中,牛是忠厚的象征。这就迫使老牛不停的眨眼,用来躲避牛虻。最可怜的,就是受伤的牛,牛受伤,大都是人类所致,皮鞭笞伤,有血液渗出,牛虻盘踞在那里吸血,黑漆漆的,像牛皮上的补丁。众所周知,牛皮结实,可以做皮鞋,而牛虻还可以叮透它的皮肤,可见这种昆虫的厉害了。

臭虫,是最神秘的一种昆虫,小时候,被它噬咬过无数次,深受其苦,却一次也没有抓到过,想来,它的道德沦丧除了比跳蚤高出一筹之外,更添了一层神秘。

苍蝇,并不吸血,只吃腐败变质的食物,但臭名昭著,肮脏之名,今生今世是洗刷不清了。虽然苍蝇具有我们人类学习的众多优点,比如免疫功能,种族优势,生理奇迹等等,但没有人喜欢它。

相对比较起来,虱子还算可爱,这不单是它和人类同修同穴,肌肤相亲,而且天生一副好脾气。我吸食你的血液不假,但我也不逃走,而且居所稳定,绝不迁移,你若烦我,任由宰割。

虱子的长相颇具富态,大腹便便,而头足不成比例的小,在古代文献里记载,北宋末代皇帝宋徽宗被囚禁在五国城,身上长满了虱子,大约养尊处优的皇帝老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为脏而生的昆虫,生性儒雅的他,竟然把这种陌生的东西形容为“状如琵琶”。

小时候,捉虱子是一种乐趣,晚间除了听一会收音机里的《岳飞传》《呼家将》之类的评书后,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捉虱子了。

虱子并不难捉,它们体型圆滚,藏匿地点也简单的可怜。常常,我们几个孩时伙伴灯下比赛,看谁捉虱子快而且多。捉到虱子后,就会对它处以极刑,那时候喜欢放在燃烧的蜡烛里,听它被烛火烧,由于它肚子大,所以被烧到最后,砰地一声,肚子爆开,然后崩飞,生不见虱,死不见尸。

虱子,是和个人卫生紧密相连的动物。那时候,没有澡堂,内衣内裤少的可怜,只好任由虱子的恣意横生。无论男女老少,生虱子,就像现在生闷气,必不可少,时代使然。如果要是谁没有生虱子,很可能被周围人讥笑为;没有人味。

我有一个亲属,也并不比谁卫生,就是不生虱子,所以常常受到别人的嘲笑,理由是大家都生虱子,而你不生,当属异类。不过话说回来,不生虱子的他,一定是体内分泌一种“素”,至于是什么,真希望有关学者进一步研究。

虱子之多,而且普遍,所以就堂而皇之。随便举个例子,又一次和同村的高三去诊所打针,臀部注射,高三脱下外裤,露出白花旗(一种棉质布料)的裤衩子。我顽童恶劣,就顺手拽他的裤衩,好让他的内部曝光于众人眼下,谁知,他挡开,我只拽到他的裤沿,感觉手中有肉鼓鼓生物,收回手一看:两只虱子。

还有一次理发,理发师理发时候,大声埋怨:你虱子太多,把我的推子(理发工具)剪了一下血。

那时候,对这些事情不以为然,很正常的事,谁家不养虱子呢?有句俗话:虱子多了不咬,饥荒(债务)多了不愁。一辈一辈,虱子陪伴我们长大,我们把虱子养大。

后来上学,懂得的多了,竟然发现,历史上关于虱子的记载,大都和快乐有关的。比较著名的,是“扪虱而谈”的成语,在魏晋时代,名士之间一边聊天,一边扪虱,扪虱,就是用手指甲轧死虱子。

在鲁迅的一篇考证文章里,详细介绍了这些名士生虱子的来历,因为和当时服用一种药品五石散有关,五石散,相当于现在的“大麻”,属于毒品范畴,会发作,如果遇水,容易死亡,所以,那时候的有钱人多数不敢洗澡,不洗澡,虱子就多,虱子多,就要一边扪虱一边清谈,就像现在人一边敲打键盘,一边聊天一样,没有地位,就不能服五石散,没有钱,就不能买电脑,当然,那些使用公家电脑,上班聊天者除外。

王安石是著名官僚,其人邋遢成趣,一次上朝,胡子上爬动着虱子,被当时皇帝嘲笑一番。上司嘲笑,下属就会拍马。有个人恭维的说:这个虱子不简单,爬在丞相胡子,得到皇帝预览。

拍马屁者左右逢源的功夫,看来在宋代就很盛行。至于前朝后国,如何继往开来,不再本文讨论范围,从略。

曹操有个女婿叫嵇康,长相俊美,魏晋风流,在他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里,自得的说自己“性本多虱”。可见,生虱子,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了。当然,和那个时代的作风有关。

但是曹操对虱子,态度不算太好,在他的《蒿里行》里,对那种“铠甲生虱虮,白骨露於野”的社会现状报以痛批。

曹操自己不生虱子,所以可以同情生虱子的战士。但毛泽东就不这样了,他是生虱子中,级别最大的历史人物,在斯诺的《西行漫记》里,记述着毛泽东一边和斯诺谈话,一边把棉裤翻开捉虱子的文字,当然,斯诺也不知道虱子为何物,他惊奇的说:“我记得有一次和毛泽东谈话,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松下裤带,搜寻什么寄生物……”一个不拘形格的伟人,因虱子,更让外人为之倾倒了。

虱子是寄生物,与人相关。在今天被消灭了,与人类的生活条件改变有关,常洗漱,自然没有虱子生存余地,虱子是一种很挑剔环境的动物,只要讲究卫生,它存活不了。

虽然,虱子和卫生紧密相关,但世人并不太厌恶它,也许虱子给人类的文化思考,远远不是卫生上的事了。

小时候,老师讲了一个笑话:

一个老师去学生家里家访,贫穷的学生没有什么菜肴招待,无奈中,只好捉了一些虱子,用面粉裹成面团,放在油里炸熟,老师吃过,竟然大加赞赏,很怀疑是什么祖传美食,以至于对这个学生青眼有加。

笑话终究是笑话,不一定真实,但多少反应了一个时代的悲哀,贫穷的社会,无奈的生活。

吃虱子,历史上确实有着记载,北宋时候,就有妓女和清客互相吃虱子的故事,但是在没什么趣味可言。妓女和清客,就是小姐和嫖客关系,吃虱子,就和现在去酒吧里喝一杯假牌子的香槟类似。

虱子,应该说,是一种文化,一种悠长带着回忆的文化,从王侯将相,到布衣平民,无一不被这种弱小的,强大的寄生虫所粘连着。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大家在宿舍里看书,恰巧翻到了漫画家方成的书,上面引用了一首诗:爱情是咬人的虱子,就是最好的药铺,也无法医治……谁写的,忘记了,但虱子和爱情扯到一起,很让我们感到兴奋,那时候,有一个女同学叫做刘波,追求男生,百折不挠,我们背地里给她起个外号:虱子。

其实,虱子这个女生,并不是我们认为的“贱”,为了所爱的男生,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一点,有虱子的耐性和勇气。

写完这篇文章,忽然想起一个比喻,是张爱玲在少年时代的一句话:

命运是一袭美丽的华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虱子,带给人的奇痒,是很奇怪的,你讨厌它,却丢不下它,我想,命运大抵如此……

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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