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树的怀念
导读我吃的第一串葡萄,是爷爷亲手摘下来的。我迫不及待的将一颗晶莹透亮的紫葡萄放入嘴中,满心浸透了它的甘甜。爷爷站在椅子上慈祥的笑着。我把一颗好的葡萄塞到爷爷嘴里,他轻轻一咬,一脸幸福的样子。
我出生的时候,爷爷满怀希望的在院子里栽下了一株葡萄树。他说,等到树结出葡萄的时候,我也就长大到能赶上吃到葡萄的时候。从此,我与葡萄一起成长,也开始在它的投下的阴凉里蹒跚起行。
我父母工作很忙,爷爷便成了我行走人生的第一把手。爷爷曾经回忆,在我刚出世的那几天里,他是我最高兴的一个人。他把我高高的举在天上,仰着头乐呵呵的笑着,仿佛他在托着让他幸福的天堂。父母把我当成他们工作的“麻烦”交给了爷爷,而我却成了爷爷晚年生活的一大乐趣。
爷爷栽下的葡萄树在爷爷乐此不疲的栽培呵护下,迎着和煦的春风抽出了生命的新叶,正如我当年的出生,也如每个人的呱呱坠地。清晨,我还熟睡在梦乡里,爷爷就自然的起床了。他睡不着,好像有某种力量催醒了他。他要与新鲜幼嫩的葡萄树一起拥抱朝阳的第一缕光芒,抖擞的精神在生活中的每一天扬帆起航。爷爷浇淋这葡萄树,如细雨沙沙,附和着爷爷哼唱的欢快曲调。我突然啼破清静的哭声,也会使爷爷不得不放下水壶,赶忙跑出屋内,抱着我出来一起浇水,一起享受宁静祥和的早晨,一起怀想和憧憬。
葡萄树就在那样闲散的日子里快速的成长,长高长壮,攀附向上,超过了我的身高,漫过了房檐。爷爷抱着我去摘它青翠的叶子,然后就再也不能在爷爷的怀抱里摘到叶子。于是,爷孙俩就站在葡萄树下仰望着它蜿蜒曲折的藤茎,仰望着它背后的蓝天,站成了我记忆中温馨不老的风景定格。又一年夏天,父亲在房顶上支起了架子,葡萄便有了生长的支撑,有了悬空的着落。它那恣肆张狂的生命力沿着支架,铺满了那一方院子上的天空。爷爷躺在枝枝蔓蔓的阴影里,享受着炎热下的凉爽,大人们喜欢在它的阴凉下打麻将,不时爆出欢笑声,被毒辣的日头晒的空灵旷阔。我和伙伴们常常在院子里玩游戏,或者比赛摸高,触摸葡萄的小叶子。当只剩我一个人时,我就偎依在爷爷身旁,为他扇着扇子,他也给我讲许多新奇的神话和故事,洞开了我懵懂的心灵。我曾躺在地上,抬头望着,天,被青翠的叶子,密密遮挡的白云蓝天。不过,那样的自然也给我单纯的视野呈现了几抹美好的画面,炽热的阳光在葡萄支架下留下了它小小的足迹,斑驳的阳光也像是散落天空细碎的黄金,叶子上下便是热与凉的两方世界。到了夜晚,我们不怕虫蚊叮咬,躺在树下听昆虫的鸣叫,那是自然的音乐。夜空种是满天繁星,而我看到是稀疏的闪烁之光。我会在七夕那天,仔细静静捕捉葡萄叶下的微小颤动,希望听到牛郎织女悄悄的情话,做着关于紫葡萄的甜美之梦。我曾在葡萄架下吃饭,曾在那里认真的写过作业。在我长高的同时,它也在不知不觉的壮硕着。
我吃的第一串葡萄,是爷爷亲手摘下来的。我迫不及待的将一颗晶莹透亮的紫葡萄放入嘴中,满心浸透了它的甘甜。爷爷站在椅子上慈祥的笑着。我把一颗好的葡萄塞到爷爷嘴里,他轻轻一咬,一脸幸福的样子。以后每年的夏天,葡萄的芳香都会洋溢满整个小院子,陶醉着每一位串门的邻居。当蹦跳枝间的鸟儿,秋风带着寒意吹来的时候,大雁掠过我们的葡萄架,成形的向南飞去。叶子由绿转黄,最后禁不住归根的想念和寒冷不可阻挡的降临,在空中划出几弧坠旋的忧伤。赤裸裸的藤枝蔓架像樊笼一样罩在庭院,隔下了一年快乐的时光。但天空的白云依旧飘来,又散去。
有一年葡萄树很晚很晚才长出稀落的叶子,我和爷爷也没吃到它的果实。秋风萧瑟,冬雪飘舞的时候,它静悄悄的死去了。那一天,爷爷也驾鹤西去。我哭得很痛,但不再繁茂的葡萄树终究不能承受我的悲情。尽管它已陪伴我走过童年,陪伴爷爷走过晚年,它永远的活在我的记忆里,继续茂盛的结果。爷爷是握着我的手,盯着窗外干枯的葡萄树闭眼的。眼睛里滚落出一滴浑浊不舍的老泪,像最后一颗深沉的紫葡萄。
那棵古老的葡萄树枝依旧缠绕在庭院的上空,正如爷爷不曾远去。现在,上面覆盖着一层蓬勃的葡萄树叶,那是后来我新栽上的,就在爷爷离别的那天。我依旧仰望蓝天白云,仰望繁盛如初的葡萄树,怀念被新绿包裹严实的死去的枯枝干茎。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