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潇洒

导读祖母操持家务，父亲挣工分养家糊口，还要供姐姐哥哥读初中高中，日子过得异常紧巴。在我的记忆里，家里不曾拿粮食换过一回瓜果蔬菜，更没有钱去买。

皮带旧了，同事劝我买一根真皮的，漂亮的；凉鞋坏了，朋友劝我买一双高档的，时兴的。谢谢同事朋友们的好意，我也深知一个人穿着打扮漂亮入时一些将会显得潇洒大方，有时候还确实能提高一个人的身价。但是多年的积习以及生命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我不敢潇洒。我是在人生的大海里顽强拼搏，几乎就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才爬到岸边的。侥幸生存下来，安敢有什么奢望！

在我只有一周岁的时候，母亲就永远离去了。跟着勤劳善良的祖母和老实巴交的父亲一天天长大。据说两周岁时我已学会了走路，由于饥饿和疾病后来又不会走路了，五六岁了，天天趴在地上哭着喊：“老饥，老饥！”祖母说：“你把我吃了吧！”现在想来，真是不懂事。祖母实在是拿不出一点东西给我吃呀！总算熬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一个小生命虽不曾夭折，但因营养不良患有多种疾病，咳嗽，肚胀，头上长疮，骨瘦如柴。

祖母操持家务，父亲挣工分养家糊口，还要供姐姐哥哥读初中高中，日子过得异常紧巴。在我的记忆里，家里不曾拿粮食换过一回瓜果蔬菜，更没有钱去买。我11岁上五年级，天不明就要走６里路去上学，冬天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割脸，耳朵差一点冻掉。同族一个在洛阳工作的姑姑花４元钱给我买了一顶绒帽，祖母和父亲舍不得让我戴，又以３元８角的价钱卖掉。我继续用一条旧围巾兜着耳朵和脸蛋上学。一到雨雪天，上学路上泥泞不堪，连一双胶鞋都没有。直到上了高中，生活条件稍有好转，父亲才毫不犹豫地从登封颍阳给我买回一双半深口胶鞋，虽然花费９元多，父亲却很高兴。高中两年，吃的是干馍馍，穿的是粗衣布履。我真羡慕那两位穿蓝小大衣的同学，一个男同学，据说他哥哥是某县组织部长；一个女同学，据说她爸爸是外地某县县委书记。他们的蓝色小大衣成为学校一道亮丽风景，为数百名高中同学所注目。其实一件小大衣也不过14元左右。没过几年，那种小大衣就不时兴了，但我仍深深羡慕着当年他们的小大衣。

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每月有几百元的收入，温饱问题解决了，但是当年的困顿永远不敢忘记，况且孩子尚小，上学就业还需要很多的钱，哪里敢讲潇洒！生活虽累，倒也过得去。心底无私，坦坦然然，在不停地劳作中生存，行色匆匆，不也是“潇洒走一回”吗？对我来说，过去的经历与磨难实在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有了它，使我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都能耐得住清贫与寂寞，经得起考验与诱惑。即使将来比较或相当富裕了，也还是要艰苦奋斗，永远都不敢潇洒。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