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法的博弈（十三）

十三

为了弄清于勇反映的问题，在省城某报任职的汪海根据报社的指派专程前往幽民县调查采访。这时，幽民县委书记李伟明正要调离幽民县。而原县长球云很有可能会被调任为幽民县委书记。

在幽民县官场有一个多年见不得阳光的潜规则，每任县委主要领导调离前，不仅要将自己的秘书、司机和亲信安排到相应的领导岗位，而且要对各乡镇的正副科级干部进行“换房”、提拔。对一般干部提拔到副科，或副科晋升到正科，暗地里都会明码标价：一般干部提拔到副科得花三到四万元，副科晋升到正科却不能少于五至六万元，除非他和县委主要领导有很铁的关系。

得知汪海来到幽民县调查采访梧桐山工业开发区管委会卖地一‘女’嫁二‘夫’一事，分管着征地拆迁和工业园区开发的常务副县长李秋不仅怕汪海给自己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来，而且想借此机会专门找汪海讨还一下20多年前所欠下的感情之债，发泄一下心中的所有不快。

在梧桐山工业开发区管委主任杜新山的办公室，李秋终于找到了汪海：“汪大记者，你也露脸啦！”

见李秋突然到来，汪海显得有些不安。尽管场面难堪，汪海也只能满脸堆笑地应付着：“李县长，我只是一个新闻民工，哪里有新闻事件我就得往哪里跑，怎么能说也露脸了呢？”

“你的新闻诱角不错嘛！怎么不把你夫人带来大姐见识见识呀？”

“李大县长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嘛！”

“幽民又有什么事可以吸引读者眼球的呀？”

“一‘女’嫁二‘夫’难道还不够新鲜吗？”

汪海一到幽民县，李秋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怨气，一对话，发现他是来挑刺的，李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稍事沉默，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往上升，按照她泼辣的性格，她本想对他大发雷霆，思索良久，她终于理性地控制留了自己的情绪。于是，她将话题一转：“龙源镇政府的汪雄是你亲弟弟？”

“是呀，我弟弟怎么啦？”

“你弟弟不错的呀，他到沿海去挂职煅炼还是我点的名呢。”

“多谢李县长关照！”

见汪海对自己表示了感激，李秋以为和汪海拉近了距离，于是，她侧着身子将嘴吧贴近了汪海的耳朵：“这次县里有几个副科级干部的名额，到时候我尽力去和李书记说一说，关照一下你弟弟。家乡的发展你也要多多帮忙啊！”

“李县长，家乡的发展时刻都牵动着我的心。我今天并不是来为家乡挑刺的，而是更好地为了家乡的发展。我弟弟能不能得到提拔，那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见汪海软硬不吃，李秋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于是，她示意杜新山暂时回避。接着，她终于毫不留情地把陈年旧帐翻了出来：“难道我欠你的还不够吗？明白告诉我，你究意想怎样？”

“李县长，我也是为了工作。”

“为了工作，你就专来搞幽民县？人家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再说，为了你的工作，我付出的还少吗？为了你的工作，我曾一次次求过我的老爸；为了你的工作，我老爸曾到处托人找关系；为了你的工作，我把自己的青春都给了你，甚至我的贞操！汪海，你还是不是人！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到幽民县来！”

“李县长，幽民可是我的老家啊！”

“你还知道幽民是你的老家？你是否知道，在你的老家有一棵心整整为你痛苦了20多年吗？”李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桌子把脸转向了窗外，眼泪溢出了眼眶……

见李秋在用自己的私人情感阻止他的这次调查采访，汪海觉得，如果不给她一点面子，也确实有点于心不忍和无情无义，但凭着自己记者生崖的直觉，他预感到于勇反映的问题很有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卖地纠纷，这起卖地纠纷中可能隐藏着一起见不得人的腐败案件。但想到自己20多年前的那段情感，考虑到李秋的感受，汪海心里十分矛盾。可作为记者，他不能对群众所反映的问题视而不见；作男人，他无法否认李秋曾经给过他的那份真情。合上采访本，思量再三，汪海只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语气平和地对李秋说：“李县长，我们暂时不谈工作的事，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咱们也是该好好聊聊的时候了。”

“好好聊聊？怎么聊？汪大记者，你说，你说呀？”

“不聊工作，聊聊咱们这么多年来的别愁离恨行吗？”

见事情有了些转机，李秋这才用餐纸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平静下来：“那好吧！到了幽民，吃饭的事理应我作东，于勇反映的问题我们也会尽快处理好。如果你心里还记得我李秋，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见李秋平静下来，汪海便顺水推舟：“不管谁买单，我们吃了饭再说。”

走出杜新山的办公室，见李秋的司机发动了车子，汪海随和地上了李秋的车子，朝着幽民县城的方向一路而去……

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