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青海湖畔

导读终于要走了，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卓玛和她弟弟赶到车子跟前，我看到她眼神里的不舍，实在没有什么好给她留作纪念的，就把随身带的小零食统统塞到她手里。

在我心里，青海湖仍然是海，她辽阔、深邃、而且咸涩，尽管被陆地紧锁。

一方湛蓝，一汪咸涩，永久地记忆着远古的一次自然巨变，真好像是传说中的一块蓝宝石，静静地横亘在高原的苍凉之间，倒映着天与地的传奇，汇聚着神与人的传说。

那变幻无常的蓝似能勾人魂魄般，引得我每到一次青海，都想去看看她，哪怕只是远眺、或者逗留片刻。

高原的初秋，我们从古城西宁出发，越往西，秋意越浓。过了湟源县，公路两侧虽然还有迟到的油菜花金灿灿的点缀着早秋的萧瑟，远山还是掩饰不住高原的凛冽，山尖上云雾已在缠绕着积雪了，没有嘈杂，罕见人烟，眼前只有粗旷和单调，我陶醉在高原的苍凉与旷远之间，或许，城市给我的太细腻，心上常常是满的，而这里，心是透明的，轻盈的，更是单纯的。就这样，我一点点地接近日夜思念的风景，每每要来湖畔，都像是要面对一位看穿世事的老者，不由地放下一切的庸俗、欲望、私心，赤裸着内心走近。

湖水好像是在公路的某个拐弯处，惊现在眼前的，一抹湛蓝色从那一刻起就和蓝天白云紧紧连着。

我们避开人流密集的旅游区，把车停在一处没有游人的湖畔，远处草原上一顶孤零零的帐蓬冒着炊烟，高原的秋风带着寒意，我们裹紧衣帽徙步走向湖边。

忽然，不晓得从哪儿突然奔来了个骑马的藏族姑娘，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我是否想骑马，半个小时只要十块钱，而我正想象着驰骋草原的快感，二话没说就在她的帮助下上了马，姑娘牵着马背上的我走向湖边，攀谈中知道她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卓玛，十七岁花季般的年龄，非常喜欢读书写字，已在县里念高中，现在正值放暑假，靠这点儿生意赚取些学费。我们的对话很简单，但却在我心上稍稍感到有些沉重，自己这般年纪时，却是无忧无虑的。环顾四下里绵延的群山，白云低垂地似乎可以伸手摘下来几片，如此美丽的景致下，于我是自在，于她却难有轻松。

不知不觉间，湖水在脚边化开成一片汪洋。近处的一片碧绿，稍远些的是浅蓝色，更远处的是深蓝色，白云倒映在湖面上和着排浪一起激越着。马儿把四蹄踏进湖水里，低头饮水，绿绿的水草在清澈的湖中飘浮，我在脑袋里搜寻了个遍也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情此景，只静静地，临风而立，眼前流逝的不是时间，而是心头的无数杂念。

卓玛告诉我，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湖边，一家人游牧在草原上，她想将来能到城里上大学，她渴望住在楼房里，我心里有些不知所措，我们住久了城市，把眼前当仙境，一次次企盼着这样的重返，而她却又在憧憬着、努力着奔向城市。

卓玛说那帐蓬就是她家，并热情地引领我们去看看，远处走来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赶着一大群羊，卓玛说是他的孪生弟弟，他不爱学习，就想在家放羊，或者做生意，他一见我们就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并给我们推荐他心爱的小羊羔，说抱一下只要两块钱，我没有拒绝，第一次怀抱这么可爱的小生命，特别是它孱弱的“咩咩”声透着几许胆怯，眼睛里像汪着泪水，不，是掩映着湖水，我把小羊送还男孩子手中，并给了他两块钱，问他想不想到城里上学，他果真摇摇头，弟弟和姐姐竟然有这般区别，但想来，弟弟将来是要留在这草原上侍奉爹娘的，他无法离开这草原。

帐蓬里钻出个捻着佛珠的老阿妈，她完全不懂汉话，听由女儿为她介绍我们，我们一时兴起，想和在这个湖畔生活的一家人合个影，老阿妈开始不愿意，我们说将来一定把照片寄回来，并让卓玛找来纸笔写下地址，我看着卓玛一笔一划的字迹，可以感到她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由衷地盼望她早日实现梦想，我们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一张张翻给她们看，他们新奇着，包括他们看惯了的这片风景。每个人都开怀地笑着，我们合影留念，身后是蔚蓝色的湖水和洁白的云朵，还有冒着炊烟的帐蓬和那匹我骑过的马。

终于要走了，准备发动汽车的时候，卓玛和她弟弟赶到车子跟前，我看到她眼神里的不舍，实在没有什么好给她留作纪念的，就把随身带的小零食统统塞到她手里。车发动了，我说着再见，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么短的邂逅，却能感到卓玛是那么地不舍，或许我们是她所憧憬的生活，或许她留恋她的梦想？我远远地回望着马路边上不停挥手的卓玛，不知这条路，多久后是她出发的路。

又一次告别青海湖，这一次尽管停留的依然短暂，却因为湖畔人家，青海湖在记忆里更加缠绵。

每一次的神交过后，青海湖都在展现着一种让人仰望的简约和神秘，而我又不知会在什么时候再而三地向她走来，虽然默默无语，但是内心对于湖水的眷恋如同之于母亲的眷恋，细密而绵长，或许我和这湖真有着不解之缘。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