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
编者按在我混沌无知的年代里,我一面体验着悲伤,一面想象着希望。忧伤苍白如寂寞、无依的小鱼。一面失望、一面抗争。有些悲壮而又有些迷惘。多年后,我站在满目萧条的远离我孩童时代忧伤的小油麦田的旷野里回想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忧伤时,依然那么天真得不可一世的逃脱不了禁锢我半生的伤城。
我以为一个男孩的悲伤不会那么的刻骨铭心,男孩总要长大的。年少的时候,我天真的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悲伤到最后总会化成一抹淡黄的记忆。可是,我想我错了。倘若说一个人的悲伤只是短暂的悲伤,那么这样的悲伤只是一种过去式罢了!无法和真正的忧伤相提并论。
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人就这样对我说过“要快乐的生活着。”可是,等我长大,离开那些让我不快乐的地方后,我依旧不能坦然的幸福和放肆的快乐,也许,除了死亡能让我们选择结束,那么这一重又一重的悲伤可以持续地渗透我们整整一生的情绪吧!
然后,我开始想啊!想啊。从白天到黑夜,黄昏到黎明,我都花心思去回忆、去思考这业已成为事实的悲伤根源。我的思绪这时候就开始往后飞啊、飞啊!回到我的旧日时光里。这时候,我看见很多已经消逝的人在斑阔流离的大地上行走。他们步履维艰,满目疮痍。
在我混沌无知的年代里,我一面体验着悲伤,一面想象着希望。忧伤苍白如寂寞、无依的小鱼。一面失望、一面抗争。有些悲壮而又有些迷惘。多年后,我站在满目萧条的远离我孩童时代忧伤的小油麦田的旷野里回想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忧伤时,依然那么天真得不可一世的逃脱不了禁锢我半生的伤城。
曾经,我躲在我黯淡的小阁楼里。那是我祖母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就是在这随着祖母苍老而苍老的小房子里,忧伤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每个昏黄的白天,我总喜欢趴在阁楼的小窗户上,看着远山渐行渐远的景色。微风这时候便开始从阁楼的西北边扫过来,拂过一层层的山峦、河流和村庄。那淡淡的略带苦味的野花香和牛粪味这时总是从我的鼻翼轻柔的飘过。那轻触而过的混杂味道啊,那么的熟悉。我知道这就是祖母的味道。每个深夜伴随我入眠的温馨港湾的味道。这时候,我便感到分外的开心和温暖。可是,当风儿迷离着渐渐的串过阁楼下的篱笆时,我又开始伤心了,这时候,祖母拄着木棒、稀稀疏疏的脚步开始逼近我的眼前,风儿侵过她那额头间稠密的白发、四散纷飞。从此,那白发飘飘的的一组记忆像照片一样在每个寂寥的午后或者雪花纷飞的冬天都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回荡。
那时,我总是执拗的相信四季是没有任何变化的。我想我会和着这些陪伴我或者影响我童年记忆的人永生。
现在想来,那是多么的幼稚和天真!多年后。往事都已经飘散而过,那些人、那些事早已落进不知名的黄土,光留下活着的人徒增一抹眼泪罢了!
我渐渐随着太阳的东起西落,永无休止的轮回而长大。于是,我开始发觉,我必须得无可奈何的去成长,去面对更多的事情。即使这些事情痛苦得让人窒息,可是你永远无法逃避。曾今年幼的录音机里杂音的歌声以及绿油油稻田里秋日的动物叫声,再也不能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早已经不是那童真的小孩,我已经无法单纯的思考我所面对的事情,即使忧伤也已经不能无所顾忌的放声大哭。
于是,我学会了悄悄的哭泣。我开始学会逃离所有一切的不顺。我逃到一个陌生的、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在这我第一次踏足而来的地方里,我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目光冷淡而漠然。所有人都是昂头向前方走去,车辆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互不干涉。那个景象从此烙在我的心底里,于是,我开始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和社会。
从此,我学会了逃避和自责,并且积极的避免与陌生人接触。我固执的认为,所谓悲剧就是人与人的交往造成的。
几年前的冬天,我顺着长长的铁轨,披风戴月、远涉千里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小镇的冬天异常寒冷,冷得让你忘了手脚。可是,我带着一本破旧的书,在那个冬天开始神经质的串上串下。雪花纷纷扬扬的飘下来了,每天黎明的曙光还未从冬天升起,我就开始沿着漆黑的铁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寒风击打着我憔悴的大衣,秫秫作响。暗夜的雪花遮天蔽日的席卷下来。这时候,我开始流泪,趁着日光还未上升,趁着最后一片没有人声出现的时刻,我开始忧伤。可是,泪水还未从眼睛滑出来,就早已被冻成了冰珠。这时候,长长的铁轨深处传来了|“轰、轰、轰”的声音,一列连接到天边尽头的火车开始朝着我奔来,这时候,我才清醒过来,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了,我是一个早已成年的人。
从此以后,我开始试着走出一段又一段的悲伤中来。我试着再次回到当初滋养我悲伤的地方去。
当我迈着宽大的步伐流落回到我孩童时代的阁楼时,阁楼已不存在。都走了,都没有了。那个我童年时伴我长大的慈祥的祖母只剩下她野草丛生的坟?遗留在我长大后的脑海里。那些往事啊如夕阳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萤火虫,飞舞而去。忧伤继续蔓延成河开来。
一切就像是电影,比电影还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