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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情

2013-10-24 23:35 作者:山兰 阅读量:298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导读小时,村上的孩子们大都在门前的山上玩耍长大。生产队里在山上种有好多好多的果树,桔子、桃子、枇杷、杨梅、嘉庆子……

又是一年杨梅季节,路边,随处可见挑着篮头沿街叫卖的农家人。那篮中的杨梅,有的暗红,有的乌紫,一粒粒晶莹润泽地躺在竹制的篮头里,引诱着我不住回头一篮篮“鉴赏”。

跟往常一样,今年,父母又送来了一小袋自产的杨梅。我家的山上,也有一棵属于我们的杨梅树,也算好品种,结出的杨梅中等个儿,齿粒圆钝。可是,往往不待它们熟透,尚是大红色泽时便被采摘下来了。根据多年的经验,怕酸的二丫即使再嘴馋,也是不会去碰它们滴!因为太酸了。连小时能吃酸的我,也逐渐变得承受不起这酸的考验,才刚刚咀嚼了两颗这熟悉的“大红色”,就皱起了眉头,口水直滴嗒,于是,“大红色”被请进了冰箱。

昨日,有幸得到了朋友相送的一筐杨梅,透过竹筐的罅隙,一眼看到了那几近乌黑的紫,忍不住伸手进去勾一颗出来,塞进嘴里,唔,一个字——甜!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二丫有得吃了!回家,就着水龙头洗杨梅,二丫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挑拣着,生怕里面会有小虫虫,小口小口地边检查边享受着。这孩子,胆小得过分!看我的!一颗扔进嘴里,三下两下,就剩一核儿了,习惯的小时候的吃法,多爽的感觉呀!

嘴里,甜甜的,酸酸的,余味袅袅,勾起我小时有关杨梅的记忆……。

小时,村上的孩子们大都在门前的山上玩耍长大。生产队里在山上种有好多好多的果树,桔子、桃子、枇杷、杨梅、嘉庆子……应有尽有。每到果季,队里为了防偷,都会派一些没有了劳力的老奶奶上山去看守。可是孩子们哪里挡得住美味的诱惑啊,趁着歇工的间隙,瞅准人家下山吃饭的当口,偷偷溜上山,爬上树,大口大口地解馋。时间久了,有经验了,哪怕在老奶奶们的眼皮底下,我们也能心定神闲地走过去,拣拾那些落在地上但是果型完好还能吃吃的果子带回去,趁人不备时,也会从身边垂下来的枝头上顺手偷摘几颗鲜果,紧张的心儿如小鼓“咚咚”直跳。

等到杨梅都采下了,队里就会一户户根据人口的多少摊派均分,每家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份额。巧的时候,也能分到一小部分“白杨梅”。白杨梅比较稀罕,队里大概也就一两棵树吧,但是,那树到底长在哪里我们从来也没找到过。白杨梅青的时候跟普通杨梅一样是绿色,长大了,那绿色就会慢慢变淡,变淡,一直到最后变成奶白色,熟透了,白色中又会微微地泛红,吃上去,跟平常的杨梅一样的甜中带着微微的酸。

后来,生产队取消了,土地承包到户了,我家也分到了一棵“大大”的杨梅树,就在半山腰梯田的最顶层。说它“大”,一点儿也不夸张。葱茏翠绿的树冠像一把巨伞向四周撑开来,足足有我家三间屋子的面积。哪怕是烈日当空照,站在树底也晒不到一丝阳光。我家的杨梅树大,结出的杨梅也不小,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大落英”。不识货的人们往往就被它美丽的名字和外表所迷惑了,其实啊,“大落英”口感并不好,它是尖尖刺,大大的个儿,酸酸的味!哪怕已经熟成乌紫色了,也是甜中带着酸的。每年,家里总要将它养到熟透了才会去采,一采就是好几百斤。杨梅运回家里,送给亲戚朋友们一部分,再用一口小缸腌制好一些留着夏天慢慢享用,余下的就要想办法将它们统统变成钱。这时,我们就要全家总动员,去小镇上,去太湖边的渔民聚居区,去附近的疗养院里,去到一切有可能卖掉杨梅的地方,到处叫卖兜售。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们姐妹三个去东渚卖杨梅,那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创举。那年正好杨梅“大年”,家里收获了很多,父母愁着要尽快将它们销掉,年长的姐姐们想出了好办法——去东渚卖杨梅!东渚一片平原,种田的农民家不产杨梅,他们肯定愿意买;而且从我家到东渚,中间还隔着光福,路途遥远,一般村里人只在附近卖,不会想到去东渚,物以稀为贵,生意肯定好!主意就这样定了,大人也答应放我们去试试。小小的我那时刚刚学会骑自行车不久,好奇加上兴奋,非要跟着姐姐们同去。于是,我的自行车后屁股上,也被安上了两小箩杨梅,晃晃悠悠,歪歪扭扭地,在父母的叮咛声中,紧随着姐姐们一起出发了。

骑行在陌生的乡间小路上,头顶着似火的骄阳,我们像一群远征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前方的东渚让我们满怀着希望和憧憬……。蹲在东渚大街的马路边,箩筐儿一字摆开,只等买主们前来光顾。有人蹲下来看看,拿起来端详,我们就赶紧推销:“我家的杨梅才刚刚采下山,很好吃的,你尝尝好了,尝了不买也不要紧的……!”其实,心里哪有那么大方啊,眼巴巴地企盼着人家不用尝就能大手一挥说“好,称一斤!”。有的人,尝了之后,摇摇头,走了。难得,偶尔,也会有人尝过之后要买的,也只称个一斤半斤而已(那时的农民囊中羞涩啊)。时间慢慢地熬过去,到下午了,箩筐中杨梅依然很多很多,姐妹们相互看看,又低头望望杨梅,心里谁都不愿先说撤退。这时候,走来了一个卷着裤腿的中年男子,蹲下来翻翻杨梅,问我们多少钱一斤,然后就说要“一则倒(全包了)”!这句话,惊得我们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赶紧起身装好杨梅,半信半疑地推着自行车,跟着他来到停靠在镇上小河边的一条水泥船上,三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看他拿他们船上的大秤,帮我们勾起整箩整箩的杨梅,一箩箩过秤,算钱。心,兴奋得快要跳出胸膛,脸,还要装得一本正经无动于衷的样子。拿到钱,离开船,确认那个男人再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看不到我们的人影的时候,我们终于开心得大声叫喊出来!啊!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只记得那天姐姐们穿的裙子特别漂亮!

其实,杨梅好吃,杨梅树却是很脆弱,上山采杨梅是件危险的活儿。村西头的含香,肚皮上有一条“百脚”一样的疤痕,就是小时候采杨梅,不小心摔下来受的伤。妈妈说他还算幸运,邻村一个谁谁谁,就是采杨梅跌死的。听闻了这么多血的教训,老爸采杨梅的时候,总是很小心。披下来的树枝上的杨梅,老爸就撑起“高凳”采,老妈在下面扶着凳脚防止打滑,我就在旁边相帮着传递箩筐。高高的枝头上,老爸会先用粗粗的绳索来回拉好增强树枝的承重能力,再小心把自己腰里也缠上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牢牢系在树干上,这样,以防万一。小时候,最喜欢不听劝阻跟着大人上山采杨梅。老爸像猴子一样在树枝间爬来钻去采杨梅,妈妈在树底下仰头张望着,等老爸一筐装满,赶紧递上空筐。而我,就在树底下来回跑动着,选箩筐中最完美最新鲜的杨梅,吃了一颗又一颗;树上掉杨梅下来了,我就循着声音跑过去捡拾,巧的时候,也有杨梅再次“降落人间”,“啪嗒”一声砸在我后背上,绽开一朵紫红色的鲜花……。都说杨梅汁染上了难洗,这一朵朵美丽的鲜花相继盛开,于是就招来了妈妈接连不断的一个个白眼,贪玩的我,却依然乐此不彼。

记忆中,也有杨梅“伤”我的事情。那是小时候嘴贪,吃了多得不能再多的杨梅,就开始不舒服,胸口闷得发慌,口腔里不停地洇出口水来。也不知到底得了啥毛病,心烦意燥的我到处乱逛,做什么都无法定心。下午,在屋子的东山墙边,我终于呕吐了,那物体喷涌出来,落在地上,像血一样鲜红的颜色,吓坏了我!定睛细看,里面分明都是一根根红红的还没被消化的杨梅果肉。吐完了,身体舒服了,心也才终于放下了。是杨梅带我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呕吐,它让我从小就明白了呕吐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

如今,当年的小顽童们都一个个长大成人了,家里的“大落英”也老了,老得不再开花结籽了。父母便重又在山上新嫁接了一棵“甜腮”,据说是特意从别处觅来的好品种。唯一可惜的是,山上杨梅树少,山下人口众多,难免有人家没有杨梅的。这杨梅,于是便成了大家眼中的奇珍异宝,等不得成熟,早有那飘飘无影手捷足先登,且年年如此。今年,家里本来说好是要上山看杨梅的,将它们养养熟,养到深紫红色口感最佳时再采摘。许是老人家终究没有耐住性子守着吧,杨梅早早地就送来了,可它们依然只是淡淡的大红色,最深也不过紫红而已。

苏州的杨梅,属洞庭东、西山的为上品。朋友送来的这筐杨梅,估计就是来自那里吧,个大,色乌,味甜。吃在嘴里,甜到心上。掂在手心,沉沉的,那是朋友深深的一份情。是杨梅,让我忆起儿时的无穷乐趣,也是杨梅,让我怀念家乡,牵挂我那最最亲爱的父母……。

二?一?年七月一日

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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