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游之：猎艳凤凰城

导读乐不思返的我，被一阵涛声唤醒。灯火璀璨的桥梁上游，有一道通达两岸的瀑布正在恣情地铺张着。瀑布源自沱江截流的水工之效。彩色灯光的辉映，给如绸缎似薄雾的瀑流粉饰出梦幻的温润。

对我来说，凤凰古城可谓是耳熟能详了——文学巨匠沈从文一部文学名著《边城》，将其描摹得如诗如梦，让我为其倾慕且神往。前年随全国博客专家团湘西采风告别张家界的时候，朋友约我取道凤凰一游，只因时至元旦，回程机票已定，虽然情有不忍却不得不爽约。后来，我所在的台儿庄兴建运河古城，在规划与建设过程中，市区领导没少去凤凰古城参观考察。如今台儿庄的古城初露峥嵘，招来游人如织，好评如潮，说它颇有些凤凰古城的韵味。于是，凤凰古城作为本次湘西游的最后一程，对其的期待，自然是“相当”厚重呢。

按照日程，我等与凤凰该有一个夜晚和一个上午的相会。但是，当我们辞别芙蓉镇一路奔波抵达之际，已是午夜时分了。凤凰古城的夜半魅影，该以何等魅力示我？一路辗转打听，只身潜行私奔，欣欣然与其来个美丽的“艳遇”，嘻嘻，不觉中，著名的虹桥就在眼前。

这是一座被古色古香的廊房封闭了桥身三孔石桥，川流不息的沱江水在桥下摇曳着光影。虹桥长廊里，有稀疏的彩灯晕染着迷幻。廊厦两侧，是各色的门脸儿，虽然关闭了，各自的招牌仍在炫耀着门内的琳琅。游目“沈从文书屋”的招徕，蓦然想起了沈从文《湘西散记》中的《滕回生堂的今昔》。“滕回生堂”是沈从文的干爹当年开在虹桥上的一家药店。依托沱江改道遗留的缺口始建的虹桥，原名“卧虹桥”，康熙九年有过一次重建。民国三年，卧虹桥在沱江特大洪水中严重受创。事后，凤凰人按原样整修如旧，更名为“虹桥”。当时桥上两侧各有12间悬出桥外的吊脚楼廊房店铺，“滕回生堂”就是其一。看如今的格局，大概就是对当年风韵的因袭吧？

穿越虹桥的近百米廊房，一条荟萃湘西风情的小吃夜市还在如火如荼。

避开其喧闹与诱惑，绕过一尊镌刻着时任总理朱槠基手书“凤凰城”朱红大字的巨石，经“?一园”牌坊下行，便是一河灯影旖旎的沱江了。

沿沱江水岸青石板路穿街走巷，酒吧、舞厅、客栈、风味小吃店、特色商品专营店或灯红酒绿，或弦歌清丽，暗自思忖，是何样人等情迷其间？浏览其陈设与装潢以及名号，又为其别具一格的创意而浮想联翩。比如“苗韵”、“心斋”、“火柴天堂”、“私奔吧”、“卖银的男孩”、“阿罗哈”、“如果·爱”、“揽奇居”、“根据地”、“色元图”、“十六坊”、“呷夫子”等等，不一而足，各有韵味——

“火柴天堂”的店堂里，竖着一块硕大的木制招牌，上面精工雕刻着童体大字“卖男孩的小火柴”！我知道，他是脱胎于著名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了这样的推陈出新，他所经营的各类“火花”肯定会日益红火。

“色元图”是一家手绘物品经营店，所有的衣衫鞋帽等等，上面的图文都是纯手工描绘，“毛泽东说质量好，唐伯虎说工艺好，乞丐觉得价钱好”——如此广告定位，俺也觉得创意好呢。

还有一家酒吧的招牌，是用几百个啤酒瓶子排列成的，啤酒瓶的蓝光在时明时暗的霓虹下特别醉人。

再有那些土家苗家老腊味店铺，几乎都有好几只被风干的猪脸成排地张挂在门楣上，猪脸有些狰狞，狰狞中透着愚呆，愚呆中又有些诚恳，诚恳中充满了诱惑，诱惑的就是消费者的欲望了。

沱江岸边的人比店堂里的多许多。走走停停又瞻前顾后的，肯定是天南地北的游者；那些静坐一隅或忙忙碌碌的，不是零担商贩，就是地主消闲。零担商贩中，大都在出售河灯鲜花或者民族工艺品。一个花架旁边，还有人悠然地吹奏着笛箫。悠扬的箫声里，游客买了他们的灯花，点燃后到江水边放行，一边祈愿，一边期待，不时有欢笑响起。河灯飘流处，有人在出租橡皮艇，有一对青年男女坐上橡皮艇飘向江心，一个趔趄，一声惊叫，二人忽悠一下抱成了一团，游艇出租人赶紧伸出长长的竹竿，将其拉回岸边。岸边，几十条乌篷船静静地锚着，明日“沱江泛舟”的游项，大概就是它们的身手？

“原始人”的酒吧门前，有一根立在江边的柱子，柱子上横七竖八地排列着朝着相应的方向路标，近到自身所在和200米内的虹桥，中到几十公里的吉首、怀远，远到一千到几千公里之外的拉萨、北京、西安、深圳、珠海、重庆等等，都有专门的方向标并标注了精确的里程。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倚着柱子守着酒瓶面向远方默默地发呆。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端午节到了，莫不是动了思乡思亲之情？用相机将其与路标定格成永恒，想来也算是夜凤凰的别样景致吧？

“心斋酒吧”的紫红大字，张挂在一座半悬江边的吊脚楼上。吊脚楼前，一辆圆圆的大水车非常醒目，水车上面，还晾着一两幅秀丽的织锦。水车一侧，耸着一尊六七米高的铜像。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飞跃而起正在奋力向前冲刺的年轻人。他的左腿脚尖斜立在石碑之上，五个脚趾支撑着全部前倾的身体；右腿的小腿提到了股胯齐平，身后的右手正在甩出脱掉的上衣，肌肉凸显的左臂向前伸展，张开的五指像铁锚的锚尖好像去抓什么东西；飞扬在脑后的头发，衬托出脸部刚毅的棱角和急切的表情。

我为这尊铜像的巨大张力感到震撼。铜像是谁？何人所塑？走下石岸，近到碑前，看到立于水中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述的是《王湘冀传略》。1982年6月21日，凤凰县煤炭公司年仅18岁的职工王湘翼，从沱江激流中奋力救出了3名溺水儿童，却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为了弘扬王湘翼舍己救人的精神，凤凰藉当代著名画家黄永玉倾情设计了王湘翼烈士铜像，将其矗立在王湘冀牺牲的沱江岸边。

这个雕塑，应该是黄永玉的代表力作之一。我很欣慰我读懂了这尊雕像的丰富内涵。它让我对凤凰的人杰地灵产生了醉心的追思与品味。

凤凰是躺在湘西十万大山之一凤凰山怀抱里的历史文化名城。这个千余年前的“五溪苗蛮之地”，早在唐代就设谓阳县建制，清初设置凤凰厅，民国改设凤凰县。悠久的历史给凤凰留下了数不胜数的名胜古迹，据说古城内现有万寿宫、大成殿、天王庙、遐昌阁、万名塔等文物古建筑68处，古遗址116处，明清两代特色民居建筑120多栋。其中保存完好的唐朝旧县治黄丝桥古城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石头城之一。始建于明万历年间的“湘西边墙”，作为中国南方的古长城，成为国际国内关注的焦点。它们和绵延起伏的凤凰山、川流不息的沱江水、栉次鳞比的吊脚楼以及20多条纵横交织的明清石板古街道，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湘西风情画卷，为凤凰赢得了“中国最美的小城”之誉。“最美”的凤凰更是明贤辈出的摇篮。怒斩外国不法传教士的一品钦差贵州提督田兴恕，定海浴血抗英的民族英雄郑国鸿，民国首任民选内阁总理熊希龄，现代文学巨匠沈从文，当代国画大师黄永玉，无不蜚声中外，名垂青史。沈从文用生花妙笔饱蘸殷殷故乡情结，演绎出千古绝唱，为凤凰古城涂抹上一层层神秘的色彩，凤凰古城的旖旎风光、瑰丽古韵、浓郁风情因之声名远播。若非如此，我等又何以千里迢迢步人后尘深更半夜留恋于她的怀而乐不思返？

乐不思返的我，被一阵涛声唤醒。灯火璀璨的桥梁上游，有一道通达两岸的瀑布正在恣情地铺张着。瀑布源自沱江截流的水工之效。彩色灯光的辉映，给如绸缎似薄雾的瀑流粉饰出梦幻的温润。瀑流舞着裙裾唱着情歌来到了脚下，一簇簇水花儿俏皮地舔舐着我的脚心，我放纵着她的亲吻与挑逗，一次次地聚焦着她的魅影，再目送她们窈窕地缠绕着摇晃在沱江水面上的石头桥墩撒欢儿，下意识地挥手与其作别，一抬头，一尊振翅的凤凰雕塑黑黝黝地飞到了眼前。惊回首，哦呵，多彩的古城，此刻还跟在我的身后！远处，“私奔吧”的霓虹招牌在闪亮。美丽的凤凰，该不会因为与我有过此番的“艳遇”，也想来个牵情私奔吧？

“情倾灯火阑珊处，凤凰悠然现古风。弦歌清丽荡魅影，靓景如诗诗如梦”。哦，桨声灯影中的夜凤凰，妩媚得撩人，撩出了我的激情与诗情。青天朗日下的凤凰城，该以何等风采待客，给我怎样的灵性与灵动？

带着几分痴迷入梦，期待着天明的重逢！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