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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个生产队长

2013-10-22 15:24 作者:禾源 阅读量:381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编者按伙伴相信我能成功的执掌起主持公道的事,上山砍柴时,砍得快的,一定得主动帮慢的,下笱时,田鳝数量多的,要主动赠一些给少的,有时差别太大,大家干脆到肛房,抽出几只大的奖给下得最多者,其余合并,而后平分……作者为什么想当生产队长呢?难道仅是为了回到原始共产主义?阅读全文,你会发现本文有一点幽默,有点可笑,同时也寄托着作者的理想。

事过三十多年,五个人至今都记得,而且清晰得如刻在每人眼角上的一对小折扇,相互间观照,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伙伴相聚,一同拼凑,就把当年的情景,完整地绘制出来。

庄稼人的孩子,和庄稼一样,离不开田地。初秋时节,稻谷正在抽穗扬花,我们带着获取一道好菜的目的游贯于一丘丘田埂。在一个拐弯处,或一个水满的田旮旯,放下一个个笱。流动的小黑影和稻花一样,飘荡着庄稼人收成的梦。“阿懵球(我),大目磊,蟹犁牛,小林彪,赖皮鬼”五个伙伴,这个季节依然在下笱。习性注就成长的同时,也注定了它的命运。田鳝喜欢吃稻花,注定它躲过春夏,依旧躲不过在水稻扬花时被诱捕的厄运。且此时的田鳝比起春夏时节,个头要来得粗壮。

笱下到田,太阳离西山还有一竹竿高,回家觉得太早些,几个人就在村边一截古官道的亭子里谈天扯地。看着凉亭里一根箭直插一凌形中的图腾,就会逼着赖皮鬼说出想和谁最好。蟹犁牛则说他看到村里的大哥昨夜敲女老师的门,而后一同猜测那位大哥射箭还是没射箭。侃过别人了,谈起了自己的大事。

“再过几年,我们就是正式的劳力,自己组建一个生产队,由阿懵球来当队长。”事情敲定,便立字为证。我们在亭子里找到一小截木炭,攀到亭子檐下,在一根横梁隐蔽处题上“阿懵球、大目磊、……五人共队,不能当久独!七月初三。”久独是村里一个不合伙的人,他所属生产队的人都讨厌他,听说是大伙儿合计在清水湾等山高水冷的地方种些老品种,他向村里的官汇报了,从此生产队里人孤立了他。七月初三是小林彪的生日。许多人说站在村口向外山看,有一个小山包探头探脑,风水注定村子会出鬼头鬼脑的人。后来大家都说这个人就是久独。横梁上的字写好了,赖皮鬼最兴奋,咬着牙狠狠地说,有了自己的生产队,就能挣钱剪布,叫村里的晓巧做件白衬衫,晚上穿上,就去敲她的门。

伙伴选我当队长,大概是我经常说些能鼓动他们的话。比如说:要建一排房子,建得比公社移民队那排房还要长。清晨也像我读初中的学校一样,吹个哨子,女人家起来煮饭,我们集中在房子的门前平地,搞民兵训练。还说每一个月聚餐一回,要买很多肉、酒和面条。当然还有更多。

伙伴相信我说到就能做到。上山砍柴时,砍得快的,一定得主动帮慢的,下笱时,田鳝数量多的,要主动赠一些给少的,有时差别太大,大家干脆到肛房,抽出几只大的奖给下得最多者,其余合并,而后平分。谁敢偷懒或自私,我们会一同不理他,他就会成为“久独”。久独的孤独影子,出现在村弄,村弄中本来分散的人,就聚集一起,从田间走过,本来都在忙着农活的人,就停下手头的活一起聚着抽烟。谁都怕这孤影附到身上。于是我执掌起主持公道的事,都是做得很成功。他们自然就相信。

当队长的想法,像草根一样,埋得不是太深。有的会议如雷轰隆,震得土松草萌。全村的大会我们也每场必到,特别亮的汽灯,开会前宽广的会场,总会让我们放纵一刻。干部大声喝问各个队长,生产队的社员是不是都到场了。每个生产队长说声,全到!干部便有腔有调地说起了话,声威如雷。当头!威风,威风。可是,有一回有几个社员说难得好天气,要到野外去抓田鸡,跟队长商量着开会怎么办?队长挥了挥手,他们去了。这轻轻的挥挥手,是多么有力度。比起台上的威风受用多了。干部不如队长实在,社员们做什么队长心知肚明,干部大概常这样被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骗。

大会开的很沉闷,像下雷雨前一样。台上的干部暴着青筋说话,台下的群众低着头,一袋接着一袋抽烟。不抽烟的就打瞌睡,有柱子靠的干脆不打瞌睡而打鼾。像地里的庄稼等着风雨到来一样,无声的反抗,无奈的等待,把台上台下分得清清楚楚。要是批判大会,他们的头埋得更低,嘴里烟斗咬得更紧。喊起口号还不如我们响亮。我心里暗笑,干部没什么了不起,群众可以爱理不理他们。

有的会议则如春风吹过,让草根萌得更快。生产队的会议都在我家开,这里只点着油灯,大家的脸虽然看不清楚,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大家是随便围着坐,不分台上台下,抽起烟分来递去,没有一个人想瞌睡。队长说因为某某人今天病了,要给他安排轻的活,某某年轻些,明天跟他去干重活。“行!行!”之声会从各个角落传出。有时还会偷偷商议在哪块地方种老品种,会商量如何躲避人家检查。我总觉得队长才是社员真正的头人。我和伙伴一起,喜欢像队长那样开会、说话。

秋收过后,每个生产队都要请人来算个数,结个帐。也叫分红。被请进村来算数的,真厉害。一手翻帐本,一手还能把算盘子拨得嘀嗒嘀嗒响,还能和大家说上几句话。在我家算数时说,这个队今年是全村最好的。一人口粮能分320斤干谷,十个工分可分红7毛3分钱。干部的那个生产队口粮只能分240斤,十个工分只分红4毛6分钱。我还听到队长说,某某家虽然欠款欠粮,但今年不能扣他一家的口粮,虽然是批斗对象,被干部罚去林场做工,没了工分,但一家老小不能饿着。问社员有没有反对意见,社员们都摇头。还余120斤干谷,生产队开会做点心。当队长好,能带生产队的人比别人多产口粮,多分红,还能照顾人。干部有啥用,没能带好社员,居然收入是全村最差的一个队。

看着,听着,学着!当队长的想法之根伸长了好几节。有时还露了一丝浅草的嫩绿。蟹犁牛家庭很困难,常半饥半饱,上山下地,总要偷挖人家的地瓜,摘人家黄瓜。被人揪着头发打过,有人拿着地瓜藤上他家门告状,他常常带着父母打骂的痛伤跟我们上山。队长,我是队长,要他在生产队中活出人样。规定他,要看准了挖,只能挖上两株,不能像以前那样,慌里慌张拔藤找瓜,拔了一大片瓜藤,还没掏到一个瓜。乡村的人见园里被野猪拱过一样,当然生气。挖上两株,若挖不到地瓜,就不准再挖。还派小林彪监督站岗。从此后他看得准,挖走了地瓜还不留任何痕迹。乡村里没了怨言和责骂。

大目磊,砍柴时会贪快,砍上一棵小松树,我们便割来几抱蔓草,把树头烧黑,蒙过林业员。我告诉他们要想偷吃,先得会擦嘴!

赖皮鬼打不过人,拿刀追到人家里去,谁都不敢拦。我大喝一声,把刀放下,你去约他,我来跟他打。

小林彪,就因为有着林彪相,从来没有给我们添麻烦。

就这样我们这个队伍成了一个队,我真得像队长一样常跟他们开会,直到我初中毕业。

可就在我们长成劳力时,我到外地求学,生产队这个组织也解散了。我当生产队长的想法之根,没能像草一样滋长出土,侍候在庄稼的田头地边,看护着庄稼临风沐雨。

2008、2、24

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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