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做房东的那些年
我们家切切实实地做了十年的房东,那是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房东切切实实是母亲。母亲的为人不错,善良真诚,对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找房子住的人也都是村子里一些居民户口的,他们在村子里没有自己的房子,只好找村子里农民的房子租住。不少想租住房子的人也都愿意找我们家,还是因为母亲的为人,来我们家住塌实,关键还是人好,有一个好房东,对租住房子的人来说,那是福气和幸运啊!
说实在的房租就是那么回事,母亲也不图那么一点儿房租,没有几块钱的事儿,也解决不了大问题,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有一个好住房的也省得房子空着,再说人家死活要租住我们家的房子,母亲也磨不开面子,人家又有困难,没有地方住,愿意来我们家住,这就遇到了好邻居,邻居处好了比亲戚还要亲近呢!
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奶奶故去了,奶奶住的房子是归我们家的,奶奶故去以后我们就搬了进去,原来的房子腾出来了,正好供销社煤厂厂长一家来我们家问房子,母亲就答应把房子租给他们住了。这一住就是五年,因为房子已经很老了,必须拆掉,过几年还要盖新房,所以住房的不得不搬走。住了这么多年,关系处得不错,再舍不得搬走也得搬啊!
煤厂的老张,一般人叫他“煤球张”,这个名字在村子叫得很响了。我们管他叫大叔,一家四口人,大叔、大婶,还有两个比我小三四岁的兄弟。后来不住我们家了,但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村子,两个兄弟见面总是“二哥、二哥”这样称呼我,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啊!两家都处出感情啦!
这是1964年—1969年的事情了,那五年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好象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但毕竟四十年过去了。
我刚上高中那年,家里盖了新房,原来我们住的房子就空下来了,住房的又找到母亲,说什么也要住我们家,原来就熟识,相互也都知道各自的为人,这样就定下搬到我家来住,住在原来我奶奶住、后来我们住的西屋。
新邻居是老两口,带着两个外孙女,也是刚刚要上小学,她们都管我叫二叔,实际上比小十二三岁,那年我上高中。我们家院子很大,父母就把院子西侧的一片地交给住房的大爷,我管他叫二大爷,他的老伴我管她叫二大妈。院子西侧的地由二大爷种了一片烤烟,父亲星期天回家的时候带回来一口袋油渣子,用来做肥料,地里的烟使用了这种油料做肥料,烟叶长得好,叶子烟味道也好。二大爷两口子都抽烟,打下的叶子烟自然给我们,因为父亲也抽烟。过了两三年,我高中毕业以后参加了劳动,后来也学会了吸烟,当时也抽的是这种叶子烟,都是二大爷种的,他有时间天天管理,叶子烟长得不错,一年要收不少的烟叶。叶子烟劲头很大,头茬烟叶我抽不了,只好抽二茬的,劲头还比较合适,烟叶的味道很香,每天到生产队的地里干活的时候都要带上一小瓶,和社员们一起卷大炮,真解乏啊!
父母都是热心人,住房的大爷大妈也都是热情的人,只好大爷大妈家里有什么活,母亲都会叫我们去帮助做,什么买煤挑水,买米买面的活,我们都会去做。而大爷大妈又总是留我在他们家吃饭,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我,叫我过来一起吃,或者跟大爷一起喝点儿酒。
有一次二大爷腿疼,母亲叫我跟二大爷一起到三十里以外的地方看病,我没有到生产队出工,和二大爷一起骑车去找老中医看腿。二大妈说:耽误了孩子一天的工分。母亲说:瞧您说的,一个院住着,您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吗?
老两口在我们家住了五年,七八年我进城上学的时候,他们还住在我们家,也就是在这年,他们搬回了城里的家,因为两个外孙女就要上中学了。我进城以后也经常看望二大爷二大妈,他们住在北京站附近。后来老两口都故去了,骨灰回到老家的那天我都去了,送送老人,也是因为那份难舍的情感,可以说这样的老人影响了我的人生,影响了我的为人。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农村老头老太太,都是很有外场的人。
两个小女孩后来都长大了,她们的爷爷奶奶故去以后,也多次在清明节回到老家上坟,扫墓完了以后,总是来我们家看看我的父亲母亲,她们管他们叫三爷三奶。母亲见她们来了,总是很高兴,毕竟是看着她们长大的,那几年天天爷爷奶奶地叫着,感情很深呢!
人这一生要经历很多的事,也会遇到很多的人,但是真正在你的记忆里能够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毕竟是有限的那几个,特别是相处得很有情感的就更少了。房东与住房能够相处得这种地步,感情这样真挚,当然也是十分珍贵的了,是人一生宝贵的财富,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人处世。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