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着的老屋
我乡下农村那空着几间老屋,是祖上留下的,爷爷辈的那些老人一直住在那几间老屋,现在没有人住了。老屋是典型的川东排列结构,几根柱子支撑着屋顶,稀疏残存的瓦片,屋内的家俱已朽得差不多了,生出好多白色的霉来,门上的漆已斑剥脱落,石板也生出了光鲜的青苔,台阶下的杂草丛生,蜘蛛网布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经过多少风雨飘摇,经过多少日晒风吹,老屋显得很低矮,很破败,它带着憔悴的面容,显得格外苍桑,很不养眼。
已经有十多年没维修了,但是它却默默地在那里,孤独地守候每个春秋的来临,依然寂寞地等待每个日出日落。老屋在新修的楼房面前,低下了那曾经高贵的头。可它仍然在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当作了历史的一面镜子,每片瓦、每根木头都是鲜活的记忆。
砖混结构的新洋楼中间,行人路过回头率可算高的了,都会问这是那家的屋子,如此破落了呢。当年不是那么风光吗,不是很让人驻足品评吗,现在呢?
一把生锈的清式老锁锁住了屋内的一切,门上的门神还是那么精神地守护着屋内的一切。都快要被人遗忘了,也许它的使命快要结束吗?可是它保存了我儿时的记忆,保存了对先辈们的奋斗经历的见证,更是一个农村建筑历史的缩影,没有消逝于记忆,也不敢消逝于记忆。
老屋的那窝燕子还在,燕窝也如老屋一般,泥做的窝颜色已很黄了,黄里还透着黑,燕子还是那么执著地守候着老屋。老屋门前那片地菜地现在却荒芜了,只有丛草在风中摇曳;门那棵老杏树还一年一度的发芽、开花、结果,只是一年比一年果子少了,是不是与老屋同命相怜呢?屋后那几棵椿树在使劲的疯长,高出了老屋好多好多,是不是在炫耀自己的青春呢?可是老屋还是保持着君子一样的风格,看你长吧,我还在继续呢。
空着的老屋,一空就是十年呢?二十年前祖父分给了伯父,伯父十年前又分给党兄作为他一家人的居住之所。随着改革的浪潮席卷全国,堂兄一家子都到沿海去打工了,直到现在没有见过一次面。
堂兄是我儿时的最好伙伴,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疯。他最聪明,也最淘气,但聪明没有用在学习上,而是用在玩闹上。父母宠他,老师却不喜欢他,初中没念完就下地干活,后来就出去打工了,再后来就娶妻生子,接下来就是十年前一家子出去打工了。整整十年,一直没有联系上他,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电话,让我们甚是挂念。听在广东见到过他的朋友说,他没有挣到钱,日子也不好过,说是没脸回家,不能面对曾经在老屋面前发下的重誓---回来让它重新变样。
面对空着的老屋,心情十分的沉重,就为那句誓言,堂兄不联系我们,就为那面子,堂兄不联系我们。可是我面对老屋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一样的平凡,一样的平淡,一样的困惑。过去在老屋里,听爷爷讲故事,听奶奶诉苦楚,看到伯父伯母对堂兄的骄惯,受到父亲对我的严厉的呵斥和批评,和堂兄一起嬉戏玩耍,一起打闹,一起看小人书,曾经有多少的故事发生在老屋,都记不清了。可是在堂兄的记忆中,老屋是否已经远去了呢,老屋还能给他以动力吗,他还能为老屋圆梦吗。
空着的老屋,是否空着一个梦想,是否已空了我们这年青人的记忆呢。我只是想老屋都能在风雨中坚守,而堂兄却在无力的退缩,连与我们联系的勇气和信心都没有。或许堂兄正在为老屋努力,也在为老屋圆梦呢,毕竟我们没有真正了解到有关他的信息。既然老屋都能在那风雨中期待,我们为什么不给老屋以信心,我不想让老屋空着,只想堂兄早点回家,让我们在老屋聚一下,让老屋也感到不是它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