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车夫

导读：打那以后，我每逢坐人力车，总要坐独脚人的车，也不知为什么我每次出去他都在，仿佛是我的专车。

已经七点五十分了，走路肯定要迟到的，前方正好停了一部人力车，趋步上前：“政府门口，快！”由于担心迟到，老觉得车走得慢，“师傅，能再快点吗？”我催促着。咯吱、咯吱，频率在加快，但我仍觉慢。当我正想伸手再提醒车夫快些时，愕然了：他竟是独脚车夫！我惭愧得无地自容，只得任其自然。到了目的地，他抹了一把汗歉意地说：“先生，到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了吧？”我算钱给他后，朝他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的笑一定很不自然。

晚上，我夜不能寐，脑海里老是浮现出车夫那憨厚的脸庞。说实在的，对车夫我一向有好感，从鲁迅笔下的勇于负责、正直无私的车夫到老舍笔下勤劳要强的祥子，总让我赞叹并赋予同情，他们身上都闪烁着劳动人民的纯朴善良、勤劳高尚。现在的人力车比以前有很大改进，它是用自行车改装的，顶上撑起一个大篷盖，可遮阳挡雨。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只要肯卖力，收入还是可观的，于是城里的人力车渐渐多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颇为壮观的大篷车队。车夫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但独脚的车夫却只有一个。

打那以后，我每逢坐人力车，总要坐独脚人的车，也不知为什么我每次出去他都在，仿佛是我的专车。渐渐地我们混熟了。他叫龙生，刚乡下来，前年在一场车祸中断了一条腿，迫于生计，买了一部三轮车载客，他说生意不好，别人都嫌他骑得慢。我开始也不爱坐他的车，倒不是嫌他慢，而是良心在责备我，一个好端端的人让一个残疾人拉着满街跑，心里确实不好受。龙生却说：“你坐我的车，就是对我的关心帮助。”于是我定下心来，要坐车就坐龙生的车，长此以往，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要我往路口一站，他便蹬车过来。

这日，刚出差回来的我照例站在路口，可始终不见龙生，寻遍“大篷车队”也不见我那部“专车”，只好随便叫一部坐上。我问车夫为何不见龙生，他说前几天龙生被一辆卡车压到，车子坏了，人也住院了，听说还要截肢呢！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为龙生担起心来，他这仅有的一条腿要再截去还怎么生活呀！第二天我拎着点水果，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医院看望龙生。龙生昏睡在床，我不敢惊动龙生的酣梦，他或许梦见自己有一部摩托车，正驾着它穿梭于南来北往的马路，人们再不嫌他慢。

看着龙生这个样子，我默默坐了一会就走了。

不久，“大篷车队”里多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听说是一所学校的全体师生为龙生买的。

田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