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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楚玛尔河沿去

2013-10-22 18:00 作者:天山 阅读量:272 推荐0次 | 我要投稿

导读那个夜晚,圆月好像离我特别近,月光也格外明亮。我躺在行军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强烈的高山反应,使昏昏沉沉的头脑就要睡去,可是,困难的呼吸又时时把我从朦胧中憋醒。

为了给青藏铁路寻找到一个供水源地,1973年5月,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搭上解放军进藏的卡车,从格尔木出发了。车队像一条长蛇,沿着格尔木河谷那蜿蜒的青藏公路吃力地朝昆仑山脚快速爬行,他隆隆地喘着粗气,卷起一阵阵灰尘。

远远望去,昆仑山像一堵高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个多小时后,车队越过昆仑河,就进入了山区。当车队驶过纳赤台向小南川进发时,从车窗向外望去,满目皆是高耸的山峦,皑皑白雪覆盖着每座峰顶,他们就像一尊尊白发巨人,围坐在这高原的大片土地上,煞是壮观。山谷中异常寂静,行车几个小时,除了见到几位夫妻养路工人赶着牦牛,拖着大木弓在平整路面、补充砂土外,几乎再没有看到其他的人迹。

几个小时前,我们还沐浴在格尔木温暖的阳光里,现在,却被寒冷和浓云所笼罩。昆仑山口像一个巨大的马鞍,公路就从那个大鞍的凹处穿过。翻过山口,是一片比较宽阔的谷地,然而,地势却越加升高起来,灰暗的天空中飘下了雪花,那雪花越飘越大,直变成鹅毛大雪,记得诗人曾经有过这样的描写‘燕山雪花大如席’照此对比,昆仑山的雪花应该是大如毡了,因为它非但大而且更厚。汽车发动机散发出的热量,已不足以温暖这小小的驾驶仓,我和司机摇紧车窗,穿起厚厚的老羊皮大衣,还不免瑟瑟发抖。车轮飞快地转动,一座座山峰和谷地被抛在后面,天色昏暗起来,晚饭前,车队终于到达了不冻泉兵站。兵站并不很大,几排平房被灰色的砖墙围起,墙外是一大片平坦的停车场,尽管我们在这里是临时停车,战士们依然把车子摆放的整整齐齐。我们在那里草草地吃了一屯兵站准备的上好晚餐:每人一个高压锅蒸出的大镘头,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碟香油拌的四川榨菜和一根香肠,此外就是已经沸腾却并不烫嘴的热水。当身体增加了热量之后,车队又继续赶路,司机小王对我说:

“这里的海拨已是三千六百米,一般人都要有高山反应了,以后一路爬坡,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就早一点睡觉吧!”

我答讪着,似乎还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便对小王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在兵站时我们喝的开水连嘴都不烫!”

“是呀!那水大约只有八十度,等到了楚玛尔河沿,你连八十度的水也喝不上喽!”小王不真不假地对我说。

“为什么?”

“那里的海拨是四千七百米,恐怕烧到七十度水就开了!在那儿一天,就一天喝不到真正的开水!”他好像是在吓我,其实他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小王的车子走在最前面,天越加黑起来,他打开了车灯,两束光柱照在公路上,地面亮晶晶的已经铺满了白雪,光柱里的雪片还在不停地飞舞,我开始感到有些头昏,像喝醉了酒,接着是胸闷和呼吸困难,似乎胸、背上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地挤压着,使肺都不能舒张,小王看出了我的不适,对我说:

“你就靠在坐椅背上睡吧!”

“不用!我还好,我想好好看看昆仑山区的夜景。”

其实,看什么夜景!除了光柱中飞舞的雪花,其它什么也看不到。尽管这样,第一次进山还是满心新奇,就是看看这昆仑山中的漆黑,听听大山里狼嚎一般的风声也很值得。

突然,小王对我说:

“看到了吗?光柱里的那只羊。”

“没有”我说。

“向光的远处看,?还在跑!”

我仔细看去,在光柱的远端的确有一只羊在奔跑,就问:

“是什么羊?黄羊吗?”

“是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你看?头上那两只刺刀一般的长角,就知道是藏羚羊。?们经常在夜间穿过公路到楚玛尔河去喝水,一旦在公路上被汽车的灯光罩住,就看不清两侧的路面,便要在光柱里跑很长时间”

“是呀!人都如此,何况动物呢!可是,?们怎么能跑得过汽车呢?搞不好不是要被压死吗?”我担心地说。

“是呀!所以我们每逢遇到这种情况就要暂时熄灭车灯,让?们下路。可是一些偷猎的人就利用这个办法去捕捉?们。”

说着,小王熄灭了车灯,再次打开时,藏羚羊不见了,?已经安全地下了公路向楚玛尔河奔去。

“我们快到楚玛尔河沿了吗?”我问。

“是的,一看到藏羚羊,就快到了。”小王说。

车子开的很平稳,我的呼吸却更加困难,感到一阵阵头疼,眼也花起来,昏昏沉沉地坐在那里,不敢再说话。

雪停了,颗颗繁星又在明净的夜空中闪烁,远处平川上出现了点点灯光,隐隐约约看出有一座尖尖的钻塔和两个帐篷,我想,那可能就是我要到达的目的地。

“小王,前面有灯光的地方是钻机组吗?”我问。

“是的!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小王回答

他用力向左打着方向盘,汽车下了公路,朝钻机组开去。然而,车队却没有停下来,仍然继续着他们的行进。

“他们为什么不等你?丢下你怎么办?”我有些着急地问。

“不要紧!把你送到家,我再去追他们不迟!”

“不然我就在这里下车吧!我可以走过去。”我说。

“不行!看看路不远了,可是你要走过去就得一个多小时。”

“不用!我走路很快的,一会儿就到了!”

“你说的那是在格尔木!在这里不要说还背着行李,就是空手走路都没有力气!氧气不够呀!”小王认真地对我说。

于是,只好随他再送我一程,我们到钻机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王把我扶下汽车,那时候,我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钻机组的同志们七手八脚把我的行李抬进帐篷。连一口水都没喝的小王迅速钻进驾驶仓,便向我们挥挥手说:

“你们幸苦了!早点休息吧!我要去追赶车队了!”

他调转车头,一会就消失在楚玛尔河沿的黑夜里,我们一行人站在雪地里呆呆地望着那位可敬可爱的汽车兵远去的方向,好久好久。

那个夜晚,圆月好像离我特别近,月光也格外明亮。我躺在行军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强烈的高山反应,使昏昏沉沉的头脑就要睡去,可是,困难的呼吸又时时把我从朦胧中憋醒。就这样,我半躺半卧地苦苦熬过了到达楚玛尔河沿的第一个夜晚。整个夜晚我都在倾听着一组动人的交响曲,那乐曲是由可可西里的狂风、楚玛尔河的涛涛流水和从五百米钻塔传来的隆隆机声所组成的,浑厚又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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