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宿生命 ---- 从清洁工到苏德林
导读无论是在大西北黄花的土地上,还是小江南烟雨的阳春下,嗟食弥生是这不同背景下的共同主题。尤其在像清真寺门口,这样善类云集的地方,他们的“生意”门庭若市,更何况走在禁寺的广场上,这独一着的福地,这样的群落攒动的更是让人忧心忡忡。
隔宿生命------从清扫工到苏德林
去年那个清扫小区门前巷道的清洁工,今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的媳妇。
虽然现在创卫,街道都比以前干净了许多,可是我还是毫无缘由地怀念那位清洁工,那位在很早的夜半就开始默默劳作的清洁工。
每天去晨礼,小区门口必经的第一道风景就是他。他的车习惯地停靠在小区门口的左侧,因为那样才不会绊住人们前行的道路。他总是等到人们都去了清真寺才开始工作。等到人们从晨礼归来,他早已停歇在了自己的车上,虽大汗淋漓却神采奕奕地目送着每一位走进路过小区的人。我不知道,他家住哪里,白天我从未在小区附近看见过他。
现在,清洁工换了,就连街道的清扫也是换做晚上进行的。
那位清洁工高位截肢,下体所剩无几,他用数倍于自己的扫帚扫地,动作干练地犹如钟轴挥摆指针,周而复始铿锵有力。我常常不忍自己的目光离开他神武的姿势,怕了从此要失掉人世最后一道耀眼的极光。
是啊,那是去年的事儿了——
应了穆斯林在线“爱心互助”版块的约邀,那天去大通探望了苏德林兄弟。苏德林虽不是高位截肢,可是他在轮椅上度过了自己的青春。
“坐上轮椅后他每天出去打工,几乎可以自立了”。一束父爱打结的眼神缓缓地从一副高陪近视眼镜后面攀爬上来。这位就是苏德林的父亲,五十开外的样子,十分安详镇静地述说苏德林十三年病史的ABC。
盛夏的大通,阳光开足了马达,即便清晨,光速凌厉地簇射,擦过了老爷山和娘娘山的每一个崖?,将峰峦的形体斑驳在田间地头。苏德林入住的医院,院子里灯盏花迎着骄阳在起舞,医院走廊里寂静冷清得令人窒息,我们就在这样的冷清里见到了也最终离开了苏德林和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
苏德林卧床的时间并不很长,在十三年的残疾生涯中只占去了三成,可是他的褥疮可怖地蔓延。他在跟恶疾赛跑。苏德林自我们进门到离开,始终圆睁着双眼,仔细回答着每一个靠向他的问题。当我们将一些微薄的助款和安慰的话语呈上的时候,苏德林和他的父母肆无忌惮地流下了眼泪。那天我没有泪水,大家也没有流泪,只因我们带给了善款。
时间在进行。一日一宿,一分一秒。任何生命都无法预知明天自己将做什么……
24个小时后,太阳依然娇艳地放光,满山满坡的植被绿油得厉害。不同的只是苏德林安静地离开了那个被老爷山和娘娘山环抱着的美丽山川。没有了苏德林,老爷山和娘娘山依然劲拔娇媚,看护着这吮着绿光的韶美世界。
苏德林告别了自己十三年的坐卧人生,苏德林的父母终可“轻装”上阵了。而那些善手也可告慰自己和路人:手留余香才是真。
胡杨是一种植物,是一种与生俱来烈士筋骨的树:生三百年,倒三百年,朽三百年。胡杨的生场是戈壁,于是胡杨在搏击人生时就势造势,席地幕天,要么枕戈坐甲,要么雷奔云谲,它永远在思想的空灵里留下匪夷所思的构图,让生命抖擞出浑厚惨烈的神气,将大义写满九天一色的沙浪长空!
论生场,我想轮椅上的生命跟胡杨是一样的;论姿态,胡杨自始至终是饶勇善战的烈士,而每一个轮椅上的生命不一定就是用人生来考量生命厚重的勇士。
无论是在大西北黄花的土地上,还是小江南烟雨的阳春下,嗟食弥生是这不同背景下的共同主题。尤其在像清真寺门口,这样善类云集的地方,他们的“生意”门庭若市,更何况走在禁寺的广场上,这独一着的福地,这样的群落攒动的更是让人忧心忡忡。
然而敢于挥舞数倍于自己的扫帚,在康健者前行的征途书下自己思想者,莫过于那位陌生的清洁工了,苏德林兄弟也如斯吧!生命隔宿,我为自己曾经在苏德林生命的起博里摇旗呐喊感觉欣慰……
人生忽如瓦上霜,勿恃强健轻年光。
隔宿生命,孰执轻重?唯有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