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嗜好

导读渐渐地，我就会尽量地把一些书籍报纸放在显眼的地方，等着母亲去拿。每每这时，我心就酸酸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母亲拿走一些寂寞，这是我做儿子的失败，也是做儿子的悲哀。

母亲越来越迷恋书籍了。一本杂志，一张报纸，甚至是一份药品说明书都会让她看的津津有味。每每我拿回的书籍，或是妻子领回的一份文件，在桌子上放一会就会不翼而飞，而结果往往都是在母亲的卧室找到的。

母亲见有文字的东西就拿的行为很让妻子恼火。有时候就驳她：“你都老了，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呢？”母亲反驳她：“可惜我老了，要是再年轻三四十岁，我还要读研究生呢。”妻子就无言以对了。妻子不善言词，辩不过母亲便常常向我诉苦说母亲说话恼人。我便好言劝她。知子莫若母，同样知母莫若子。我知道母亲的心里想法，她不是成心恼妻子，只是没人同她说话，只有这样她才能多和妻子说几句，才能体现出她的存在。

“你妈年轻时是个能人。”这是村子里上一辈人常对我和妻子说的话。他们说母亲能，是因为母亲在当时，是我们村妇女中最有文化的。母亲在合作社中一直都是出纳，母亲也以此为傲。她常会说起她当出纳时如何把帐算得清清楚楚，又是如何教当时当组长的父亲读文件的。

但那毕竟是她年轻时候的事情。母亲现在老了，行动不方便，但行为却越来越不招后辈的喜欢。母亲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她，我让妻子回家开了药店。这样母亲每天的饮食都由妻子照顾。妻子忙于药店和家务，很少和她说话。母亲便把倾诉的对象转移到来治病的一些熟人身上。每每来了人买药、打针，母亲便热情询问人家怎么了，生病多久了。好像人家是来找她的。有些人不想告诉她，但又是左亲右邻的，很是尴尬。为此，妻子不便当面说，背后对她说过多次，但母亲似乎忘得很快。

妻子无奈，又会向我牢骚：“你看我妈读那么多书，结果越读越糊涂，书中的道理怎么一点都没有学会？连基本的察颜观色都不懂，就那还越来越痴迷读书呢。”我便安慰妻子：“多读书总没有坏处。我妈那不是为了学文化，她只是为了排遣寂寞。她寂寞就要和人说话，但大家都不和她说，她就只好读书了。”

父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以前母亲为了支持我上学，劳累奔波。现在，吃喝用都不用担心了，也不用管了，于是便总想有人陪她说话。哥嫂一年难得有时间陪她，妻子忙于家务和药店，我呢，一周也只能在家呆上两天。她平时也就只能和熟人说上几句，当连熟人都遇不上的时候，她也就只能看书了。

于是，渐渐地，我就会尽量地把一些书籍报纸放在显眼的地方，等着母亲去拿。每每这时，我心就酸酸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母亲拿走一些寂寞，这是我做儿子的失败，也是做儿子的悲哀。

母亲的寂寞，我的悲哀，妻子可能永远无法明白。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