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房拾趣
导读传为笑谈。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里的副村长刘能为了收礼,给女儿刘英搞了个“怀孕庆典”,宴请村民。这项目也真够离谱了,农村设宴收礼之杂之怪可见一斑。
古人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念了十几年书,教了一辈子书,一介书生而已。退休以后,本以为老朽无用了,岂料也有些“用武之地”呢。单说红白喜事写写对联,坐坐礼房记记账就够忙活了。村子大了,一年四季办个几十出事,一家帮两天忙,三分之一的时间也就打发了。礼房坐多了,便也耳闻目睹了一些趣事。
一.随礼。随礼也叫份子钱。过去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如果说过去随的礼叫“鹅毛”的话,现在随的礼恐怕比“鹅”还重呢。近几年来,份子钱水涨船高。一个村里见面打招呼说话的随礼得二三十元,左邻右舍或关系不错的五十一百,年轻人差不多都有一伙“铁哥们,姐们”或老同学,随礼都在一百二百,甚至三百五百,将正二八经的舅姑姨或出了嫁的女儿一类至亲的礼金“逼上了梁山”,几乎都得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也有。农村一般家庭每年随礼都在一两千元左右。这对以种地打工为主要经济收入的家庭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喝酒讲“感情深,一口闷”;随礼讲“关系硬,礼金重”。礼金多少成了关系厚薄的一个标志。城里人把请帖戏说成“红色罚款单”,农村叫做“人情债”。为了面子,互相攀比。似乎谁家宴席摆的桌多,收的礼金多,谁就越风光。一宗事办下来,收万儿八千礼金算是少的,交际广一点的能收好几万。弄得好些人“打肿脸充胖子”,借债随礼,贷款操办。有人揶揄某些人是“拆东墙补西墙,墙墙有洞;借新债还旧债,债债不清”。俗话说,“随礼不错,双方不落”。意思说,收得多,出的多,礼尚往来,互不相欠。无非事上捧捧场,助助威。过去礼轻,你事多,他事少,落不下多少。现在礼重了,你办三回事,他办五回,心里不平衡,就得找点事,戏称“上项目”。
二.立项。所上项目可谓五花八门。过去说婚丧大事,是人生的两大重要仪式。现在这两件大事又延伸出几件:婚事多了个订婚相家,男方带聘礼先到女方家叫订婚,女方要设小宴招待;紧接着女方再到男方家叫相家,男方则要设席摆宴。亲戚朋友,村民家户要随礼,规模和娶媳妇差不多。丧事也多了“喜木合口”和“烧纸立碑”两项。子女为年老的父母准备棺木后事叫寿木合口,要大宴亲友村邻;父母去世十年或十年以上要烧十周年纸{做一套纸扎活及几身小绸缎衣服去坟上烧},有的同时立碑,一般都要用鼓乐,同样设席摆宴,除了不穿白戴孝不哭丧外,规模套路和办丧事一样。婚丧两件事变成了五件。此外,生下孩子要闹满月,有的还要过周岁或过十二周岁。建成或买下新房后的仪式,县城里叫“上梁”,乡村里叫“合口”。邻村某村民,在村里设席宴请亲友乡邻,为儿子在西安买的单元房“合口”,供桌上摆了幅单元房照片。也有人在县城租几间房,说是买的二手房“合口”。随礼者背地里骂归骂,礼还得随。有的在镇上或县城搞个门店够不上“剪彩”,也要搞个“开业”仪式。这些七奇八怪的“项目”,无非借机收礼,让随礼者又好气又好笑,说这简直是“变相集资”,收礼者说这叫“货币回笼”。传为笑谈。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里的副村长刘能为了收礼,给女儿刘英搞了个“怀孕庆典”,宴请村民。这项目也真够离谱了,农村设宴收礼之杂之怪可见一斑。
三.化妆。娶媳妇、给公公婆婆化妆之风,这几年从县城刮到了乡村。就是儿子完婚这一天给就要当公当婆的老两口化化妆,越丑越搞笑看客越兴奋。譬如一牛姓村民给儿子娶媳妇,就参照电视剧里牛魔王的形象化妆,头上的纸帽子少不了两只大牛角。女的参照舞台上媒婆的形象化妆,头发绑成个条帚棒,耳朵上各吊一根红辣椒。脸上胡乱抹些黑红蓝黄类的颜料。有的知道躲不过,挺配合的让人在脸上抹画。多数要被几个年龄辈分相当又爱讨笑的男女,捉手的捉手,按头的按头,嬉笑打闹中胡抹乱画好了,再把闹元宵的戏装穿上,活脱脱一对马戏中的小丑。然后“押解”到宴席上挨桌敬酒,博宾客一笑。等到新娘子在结婚典礼上要给公婆行礼时,化了装的丑公丑婆便被人拉扯簇拥上来,引来围观婚礼的亲友村民一阵哄笑。也有强扭着不让化妆闹翻脸的,扫了兴,冷了场。也有的主家平常不苟言笑,说话做事“正南正北”,没人敢讨笑;或者身份尊贵,没人敢造次。除了给孩子娶媳妇外,给孙子孙女闹满月,也要给爷爷奶奶化妆。更有甚者,媳妇相家,闺女出嫁也要给主家化妆。有人就“好这一口”。有人虽怕这一出,为了图个喜庆热闹,不扫众人的兴,也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现在,舆论倡导抵制“三俗”,{低俗、庸俗、媚俗}。农村红白喜事上的这些趣事算不算呢?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