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纪事――狗命

导读费了很大力气，队长陈财总算把吴二宝家的狗拉到了生产队的院子里。一开始，他把狗栓在一架马车的车轱辘上，然后在队屋子里拎出一把铁锨，劈头盖脸朝狗打去。

吴二宝家的狗被队长陈财用绳子扯走了。

一根长长的绳儿拴在狗的脖子上，队长死命地往前拉，狗疯叫地挣扎，四腿用力后蹬，就是不肯跟着队长陈财向前走。听见狗挣扎时狂烈的叫声，村里人都出来瞧热闹，议论说吴二宝家的狗可能又糟蹋生产队田地里的玉米了，否则陈财不会牵二宝家的狗。

吴二宝家的狗确实吃了生产队田地里的玉米，好好的玉米被它用嘴啃下十几棒，且咬的破烂不堪。护青人刘青把这事告诉了队长陈财，陈财就气了，说吴二宝这个狗日的，整日跟我较劲，看我今日怎么整治他家的狗！

队长陈财来抓狗时，吴二宝正在家吃午饭。队长陈财一进院子就说：“吴二宝，你家的狗上午糟蹋了队里的玉米，你是愿打还是愿罚？愿罚就扣你半个月的工分，愿打就让我把你家的狗牵走。”

吴二宝平日不怎么怕队长陈财，可眼见自家的狗卧在那里身上还沾着玉米缨须，就知道自家的狗是真的闯了祸事。没办法，只好让队长陈财把狗牵走。因为当时的工分太贵重了，半个月的工分，到秋后能领二三百斤粮食呢！

费了很大力气，队长陈财总算把吴二宝家的狗拉到了生产队的院子里。一开始，他把狗栓在一架马车的车轱辘上，然后在队屋子里拎出一把铁锨，劈头盖脸朝狗打去。吴二宝家的狗很机灵，见队长陈财举铁锨打它，它一转身就钻到了马车的车下，害得队长陈财举起的铁锨打空了，还差点儿跌个跟头。前来围观的村人一见，就都笑起来，说这狗比他妈的人还聪明！

队长陈财见吴二宝家的狗钻在车下不出来，就说：“狗日的吴二宝，你他妈的人跟我较劲，养的狗也敢跟我较劲，看我今日非打得你七窍流血不可。”说完，就解开栓在车轱辘上的绳子，把狗又扯到生产队屋后的房檐下，把狗垂吊在房檩上。这回吴二宝家的狗再没有地方躲藏了，队长陈财每一铁锨打去，都准确地命中目标。开始狗被打得还能够挣扎，后来就瘫在了那里，眼耳鼻口都流出了血，一动不动了。

队长陈财见吴二宝家的狗被自己打死了，这才住了手，说狗日的，看你还敢和我较劲不？

谁料队长陈财刚有点儿畅心舒怀，他的女人便吵叫着来了。队长的女人说：“你个该死的，你打二宝家的狗干啥？你瞧瞧，大伙儿都看你在这里耍猴呢！”

队长的女人平日里很温顺，从没跟队长陈财吵过架，更没有跟村里人吵过架。队长一见自己的女人吵着来了，就说：“你旁边呆着去，你来瞎掺和啥！”

队长的女人说：“二宝女人都被你气得背过气去了，你还在这里逞能，平日二宝哪点儿对不住你，你就这样对人家？”

队长陈财说：“你女人家懂个啥，吴二宝家的狗糟蹋了生产队的玉米就该打，要不家家都把狗放出来，把生产队田里的玉米都糟蹋没了，到秋后你让全村人喝西北风去啊！”队长陈财说这话时显得理直气壮。

队长的女人见地上被打得已经一动不动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把队长陈财推了个跟头，说：“你这是造孽啊！”女人这样一推，就又把队长陈财的火气激了出来。只见队长陈财一滚身从地上爬起来，回手给了自己女人一耳光，说：“回家去，你再胡闹我连你也一起打。”

队长女人听见陈财这样说，平生第一次也来了火气，过来就抓丈夫的脸，说：“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打吧，你这个遭天杀的。”

围观的村里人瞧队长与自己的女人打起架来，便都赶忙过来劝架，说瞧这事闹的，为了一只狗也不至于自家人打起来啊！也有的说，吴二宝也是，自家的日子过得那样孬，还养什么狗啊！

队长的女人在村人的劝说下总算被拉走了，队长陈财这才息了火气。再看刚才被打得眼鼻口耳都流血的狗，不知怎么又活了过来，正蹲坐在那里用舌头来回舔身上的血迹呢，似乎还朝队长陈才晃动了几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