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漫记(5-6)
导读正值秋收秋种之际,闲来常去田间帮助山民收秋种麦。看着那些佝偻着腰身,肩扛着一袋袋沉重的玉米,艰难地跋涉在坡边谷底的身影、看着他们满足且疲惫的笑脸、我真替他们难过,一家人起早摸黑.....
山居漫记(五)
年轻时风流倜傥,曾留有一口漂亮的小胡子,闲来常常捻髭静思,胡子两端像老鼠尾巴似地高高翘起,自以为风度翩翩,因此也被朋友们戏称为“渥伦斯基”。
闲居山间、突发奇想,欲剃发蓄髯以谐自然。二十天后临镜自赏,几根稀不拉沙、黑白参差的胡须歪歪倒倒于唇边,像霜打的野草般凋敝稀疏,早已没有了当年“渥伦斯基”的风采,心想再修修蓄蓄或许会好一些,却遇一个老乡殷勤为我点烟,不想打火机气体开得太大,结果是不多的几根鼠须付之一炬,从而彻底打消了我麻履竹杖、皓发雪髯的形象设计构思。
还是入乡随俗吧。于是找出二十多年前的黄呢子裤子、黑色老棉袄、头戴美国陆战队便帽、脚踏野战靴,两手一捅徜徉于田间地头,与老乡们瞎聊乱侃,接手犁一趟地、换手抽一袋烟,累了往玉米杆里一滚竟呼呼睡去……
山居漫记(六)
你我从未谋面却神交手谈数年,可谓深交矣。
书写之余昂首窗外,一轮弯月熠熠辉生,近在窗前。这里的空气质量上乘,虽仅半月却冷光逼人,不可凝视,对视瞬间已然冷泪盈眶,不知是月光使然,还是情有所动?
索性搁笔出游,月光下伸展着一条寂寞的山间公路,蜿蜒曲折、绵绵而去,湮没在朦胧大山的背后。路面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山风轻拂,叶吟哗哗,仿佛在感叹秋之无情、生命之短暂。
仅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早已溶入夜色之中,唯闻犬吠深巷,别无它声。环村皆山也,路那边一条大河静静的流淌,无怨无悔地消失在山谷的前方。
重新回到小屋,搓搓冻僵的双手,在电纸书忧郁的歌声中继续与山外唯一的朋友闲聊。
正值秋收秋种之际,闲来常去田间帮助山民收秋种麦。看着那些佝偻着腰身,肩扛着一袋袋沉重的玉米,艰难地跋涉在坡边谷底的身影、看着他们满足且疲惫的笑脸、我真替他们难过,一家人起早摸黑、辛劳半载之所得不过吾辈一月之工资也,他们为这几袋玉米所付出的艰辛是城里人所无法想象的。我想哭,为千百年来无怨无悔、辛勤耕作王田的祖辈农民;为历朝历代农人甘居社会底层的现状;为世世代代挣扎在温饱线上下的这一群人。
村里的孩子须步行五里路去邻村的学校就读,轻烟晨雾中一个个瘦弱的身影晃动在沾满晨露的山道上,寒暑依旧、风雨无阻,然而却并不浪漫。他们口中喃喃复读着昨日所学“红灯停,绿灯行……”可是山里并没有红绿灯,孩子们更不知道好好的路为什么要走走停停?
一群群孩子学成后走出大山,走向城市,想通过拼搏改变自己或家人的命运:既永远不再做农民;却没有人试图改变山村的命运,留下来与青山为伍、与清风明月相伴,到是我这样的城市弃民前来吟风啸月、友林朋溪,发思古之幽情,叹山民之不幸……
小屋里又潮又冷,不时从墙缝、床下爬出几只潮虫、黑婆,时而也有蜈蚣、蝎子出没。我静静的观察它们优哉游哉的步态并与它们和谐共处。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是大自然的原住民,是我们侵占了它们的生息之地,该避让的应该是人类自己,而不是这些不堪一足的昆虫。想到此竟喃喃出声“落魄之人借贵方宝地暂居,还请各位掌门老大多多照应,”众虫似听懂了我的请求,不多时四散而去。
村子太小,没有村委会、没有学校、没有路灯……晚八点后巷闾悄然、了无人迹。云遮月隐之时,小村与山林溪谷暗溶一体,墨般浓稠,即便伸手摸自己的鼻子也看不到面前的手指,此时行路须格外小心,失去方向感就会撞在墙上或踏入路边的沟渠之中。至此方解东坡当年暗夜之中摸着牛屎回村,始信不虚也。
蛰居山中自清门户、自了其身,每思假如国家有难吾辈将何去何从?或啸聚山林、占山为王?或召集子弟、再铸刀枪以共赴国难……?屠洪纲的歌词在耳边回响“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