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漫记（11-12）

山居漫记11

你看到此信时我已暂时离开了小村庄，因为房东的媳妇要坐月子，生人不宜居停，因此我暂避一月，怎么听起来像觉民的故事？嘻嘻。

已习惯了在途的感觉。我这一生中做得最多、最熟练的事情就是搬家。记忆中得有四五十次吧，像撒尿一样简单，晨迁而昏定、搬放自如，不像蜗居一族背着壳爬行，太累。

过去的一个月是舒心惬意的一个月，没有负担、没有责任、没有明天必须要办的事、要回的电话，一切都在自然而然间散漫的进行，没有纪律、没有约束、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今天几号、星期几或几点了？就连这里的钟表好像也走得很慢，整个就是一首慢节拍的田园随想曲，浪漫且宁静……

这里的人们活得很艰难，然而却活得坚强、自信、扎实。他们相信党、相信政府、善意的相信一切宣传甚至谎言，当他们遭遇挫折时总是自嘲着解释：“不是人家山外人坏，而是咱山里人太老实、没见过世面。”他们崇拜天、地、山林、河水、佛、道、上帝、耶稣和毛泽东，祈望所有的神灵都来保佑自己家人平安、来年有个好收成；他们憎恶说谎的人、说话不算数的人，当然也包括政府。听村里老人讲：“八十年前红军在这里闹革命的时候就承诺俺们将来一起坐天下，结果到头来他坐了天下、俺还得种地缴粮不是？”

秋尽冬临，大地一片霜白，地里还有些柿子、南瓜、葵花没有收回，当我向炉而坐、一卷在手时，三两农人塌肩缩颈、瑟行于田垄山坡间，收获上天今年最后的恩赐，然后整个冬天盘腿于大炕之上、整日价守着个电视机听山外人胡说八道……

近日在读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柏老虽已作古、其笔锋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把国人、国文、国粹揭得体无完肤，直令人拍案叫绝！

回头看看自己写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像是在与朋友交谈、倒像是在向组织汇报思想动态，繁杂而腻歪、不成体统，如果听烦了就告我一声儿，我好换一种汇报方式。

山居漫记12

慧芳昨晚八点四十分在县妇幼保健院顺利产下一胎男婴、也是她的第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孩，这回称心如意了，可是也该准备交罚款了，对这个家庭来说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生老三按说已是轻车熟路，没必要跑那么远去住院，就近完全可以顺利生产，急了不是还有我吗？想当年曾一夜接生了十五个小生命，转脸就会跑了，个个活蹦乱跳的。

装修工程仍未完工，计划今天下午暂停施工，留待孩子满月后再说——假如我还能如期回来的话……

明早将离开这里，开始那刚刚结束的寂寞旅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真想找一家路边小店开怀畅饮、不醉不休，找回以前豪饮的感觉，重温那种深度麻醉、意识丧失、飘走于过去未来的崇高境界……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