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导读母爱如海，父爱如山。我的父母默默无闻地把几个儿女拉扯大，我们却有一百个，一千个借口不能回家，他们的时日不多了，难道真的如人们所说，等到你要回报父母的时候，也许就永远迟了。

父亲老了，这是我隔了三个月后看到他突然发现的，头发全白了，身子明显的驼下去，耳朵也有点背，和他说话得很大声，有时他听不见，就笑着望着你，“哦，哦”的应承着。妈妈说，这一段时间，父亲睡的很早，起的很早，夜里咳嗽的厉害，让他去医院查查，他很执拗，总是说，“没事，老慢支，不抽烟就好了”。再说，他就不再理你，自己做事去了。

很小的记忆里，很少和父母一起吃饭，他们从田里回来时，我们都要睡了，早上我们没起床，他们又下地去了，我们姐弟六个，家里很穷，父母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活，还是年年欠账。父亲的话很少，他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不过，谁要是不想上学，父亲会很不高兴，他会默默地抽烟，默默地吃饭，默默地干活。我们最怕父亲沉默。记忆最深的是他常常从山里带给我们的野果子。他会把果子分成几份，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女儿从来不去争抢。我从小很内向，不喜欢和姐姐们争东西吃。父亲会给我留下许多，他会把桑葚果用小草的茎穿成一串，像紫色的珍珠项链，悄悄地放在我的书本上，姐姐们常常不真不假的在他面前说他偏心眼，父亲总是笑笑，从不解释什么。那个“桑葚果项链”一直在我记忆深处，在我心里，它比钻石还昂贵。

09年的时候，父亲病了一场，突发脑梗塞，当他被急救车拉到我们医院的时候，我禁不住哭了，父亲的嘴巴歪斜着，口水顺着嘴巴流下来。因为疾病的原因，他的下颌肌肉全瘫痪，两条腿也不能走动了。等到检查出来，是大脑腔隙性脑梗阻，主治医生说，如果配合好治疗，效果有可能很好，如果大脑进一步梗塞，有可能终身瘫痪，甚至有生命危险。父亲沉默一会儿，用手比划告诉我们，要回家，不想治疗了，我记得他很费力的说“我不治了，不能让你们人财两空。”我们姐弟都哭了，自己病成这个样子了，还在为儿女考虑吗?我们好说歹说才说服他住院。整整二十多天，我们姐弟轮流给他喂饭，按摩手脚，因为肌肉瘫痪，吃饭很费力，我们只好用吸管喂他一些流质，还得有人用手扶住他的下巴，要不，吸管都没法吸进去东西。那是我们一家最痛苦的日子，也许是父亲太憨厚仁慈，上苍给了他奇迹，二十几天后，他居然恢复到最佳状态。能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又过一星期，拐杖也不再用。省里专家都很吃惊，不过，我们知道那是治疗及时，而且平时我们不停给他按摩手脚，加上父亲平时很少用药，效果很好。不过，经过这一场大病，父亲的身体明显消瘦，不比从前。回到老家，他逢人就夸，是儿女孝顺救了他的命，其实，他自己不知，我们怎么能回报起父母给我们如山的爱，如海的恩情？

每到过年过节，母亲会准备许多好吃的，由于工作，我们姐弟回家很少，父亲会在我们回家的路口等我们，从早上等到中午，由于我和弟弟会从相反的方向回家，父亲就会沿着公路边，慢慢的东走一段路，再回头向西走一段路，不停地张望，看到有车停下来，他会快步上去，看看有没有他的儿女，每次回家，远远的就能看见父亲稍稍驼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看到父亲，就看到了家，看到了可以倾诉烦恼的，可以歇息的港湾。父亲看到我们下车，也会自夸：“我就知道你们在这辆车上。”“嘿嘿”地憨笑。

这几年，父母渐渐老了，姐姐接他们去上海，顺便在他们服装厂帮帮忙，父母在老家的时候，我不常回家，现在他们走远了，我却有无家可归的感觉，很想他们。在电话里，父亲苍老的声音让我哽咽，我会想到“桑葚果项链”，想到在车上看到父亲驼背的身影，想到父亲默默抽烟，微笑看着儿女们打趣，默默地洗碗，扫院子。有时在街上看到和父母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就会情不自禁上前看看他们是不是父亲，母亲？

母爱如海，父爱如山。我的父母默默无闻地把几个儿女拉扯大，我们却有一百个，一千个借口不能回家，他们的时日不多了，难道真的如人们所说，等到你要回报父母的时候，也许就永远迟了。

我的泪不知不觉流下脸颊，父亲，你知道吗？你的稍稍驼背的身影永是女儿心里的牵挂。

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