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花开 四

导读欧阳雪的左小腿和脚也被包扎着，里面痒痒的，望着临床低头和那少年小声交流的母亲，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里溢出泪珠，滚落在左臂的绷带上。

欧阳雪左小臂打着夹板，一条白色的绷带挂在脖子上，脸上有清浅的擦伤。但却以满不在乎的表情坐在病床上，赵宇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削着一个红色的苹果。

“给。”赵玉倩递给她苹果，自己又拿一个。“那天都吓死我了，要不是赶巧碰上杨主任，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小爷我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欧阳雪大咬一口苹果，很得意地说。

“有福，有夫，必有夫----”宇倩拉长声音坏笑地看着她，欧阳雪才觉得倩在发坏。

“说真的，幸亏是那辆卡车拐弯撞上另一辆卡车，把你飞了出去，如果真的是直接撞上你，那你的小命早没了。”宇倩嗔怪地瞟了一眼欧阳。“当时的司机都吓傻到卡车上，没人下来帮我，多亏杨主任路过才救你的。”

“多谢多谢！”欧阳雪嘴里嚼着苹果，低着眉眼，心里却美美的。她就那么一直把头低着，回味那宽大的胸怀留给她的气息：

当她睁开朦胧的眼帘，看到一个带着青茬的下巴，略显急促的出气热热地喷在她的脸上，鼻子里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和男人特有的汗味，她才知道被抱在一个成熟男人的怀里。她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和一个异性身体接触着身体。她的四肢好像没什么知觉，整个躯体都在缩小，仿佛一个几岁的孩子，瘫软在父亲的怀抱里。泪突然涌出来，不是疼痛，是一种期待已久的亲情还是得到安全的感动，她说不清。

“欧阳，要不要嘘嘘?嘿嘿，这会我还可以陪你去，一会我走了，你可要自己拐着去喽。”倩的调皮总带着那股温柔的味道。欧阳回过神来，摇摇头，表示不想。

车祸躺在病床上，欧阳雪不想让家人知道，除了年迈的奶奶，爸爸已在她六岁时妈妈离开尘世之后另娶单过，她只跟着奶奶，很少去父亲家里，父亲也很少对她关心。在她的内心深处，隐隐地含着对父亲的仇视，同时夹杂着淡淡地渴望，她渴望一种父爱的温暖，却又因为得不到而渐渐地远离。她对奶奶是孝敬的，奶奶虽然给了她一些母爱的呵护，但她又讨厌那种老女人的唠叨，她有时候会编一些善意的谎言住到死党宇倩的家里。

和赵宇倩一个城市，住的不远，从小学中学就是同班，大学一个校园。很多时候她俩形影不离，她更像一个倔强的男孩，充当着倩小姐的保护者，而倩是她温柔的体贴者。在家里自理惯了她到了倩那里就是一个享受的小爷，倩递给她吃，递给她喝，晚上睡觉前，都是倩麻利地洗好两个人的袜子，和许多人不能说的话她愿和倩说。

倩因为有课，陪了她两个钟头，就要走了。欧阳心里忽然增加一层失落，可脸上带着笑说：“别那么辛苦，老往医院跑了，体味一下久别如新婚的感觉好不好？”

“想来就来，我的腿好好的，还让你管着不成吗！”倩俏皮又可爱地回答她。

欧阳雪的左小腿和脚也被包扎着，里面痒痒的，望着临床低头和那少年小声交流的母亲，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里溢出泪珠，滚落在左臂的绷带上。她想自己很像一粒元宵，皮看起来硬硬的，其实里面的馅儿是软软的，但这种软只有把它含在嘴里的人才能体会到。

那日，是杨主任把她平放在自己车的后座上，倩就蹲在她的身旁扶着她。车一直平稳地开到这家医院，所有该做的包扎和检查，都是杨主任亲力的，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背上，在他沉稳的眼神里，欧阳只是一只乖乖的小羊羔，惊异的眼睛里有一种满足的神情在流淌。她总是盼着主任的上午查房，下午不忙时他来那么几分钟的探望，她喜欢听他对伤情理性的解释，喜欢听他不经意的一两句叮咛。或许这臭丫头，暗地里把这演绎成了父爱，她偷偷地享受着。

怡儿